无数时之虫同时尖鸣,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碎。
可墓门前,最后的飞剑骤然汇聚,形成一道璀璨的屏障。
剑光如雷霆,和虫潮正面撞击!
轰鸣震动整个墓道,黑暗与剑光在墓门之外激烈对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辉。
银色的虫群与剑雨纠缠撕咬,咔嚓声与尖鸣声汇成一片,仿佛无数齿轮在同时崩断。
墓室内,司命与萧瑾言并肩而立,大口喘息。
两人都清楚——
这一步,若慢了半息,他们已经被彻底吞没。
墓室内部,出乎意料的简朴。
没有华丽的陪葬器物,没有高耸的棺椁,四周的石壁上只绘着几幅粗陋的墓画,颜色早已褪去,线条却依旧清晰。
一幅是少女跪拜祷告苍天,一幅是老妇悲泣岁月无情,一幅则描摹着模糊的圆环,像是在指代某种轮回。
墓画寡淡,却给人一种压抑到极点的肃穆。
而在墓室的正中央,半空中却悬挂着一枚巨大的血色“茧”。
它并非由丝织就,而是由无数血脉般的纹络缠绕交织,宛如一颗心脏在空中倒挂。
“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沉闷的低鸣,像是时间本身在颤抖。
阴冷的气息从茧中渗出,仿佛要冻结呼吸。
“那是……!”
萧瑾言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血茧下方。
那里,一截雪白的狐尾垂落而下。
那熟悉的形态,仿佛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冷静。
“涂山狐君!”
声音带着狂喜,也带着痛彻心扉的急切。
他猛地拔剑,剑刃轰鸣着涌出倒影之光,怒斩而下!
“开!!!”
轰!
剑光如流星般划过,直接劈在血茧之上。
坚硬的外壳瞬间裂开,裂口处溅出粘稠的血液般的浆液,腥气弥漫整个墓室。
随着裂痕扩散,一声低沉的狐吟回荡在空气中。
“呜——”
那是一只巨大的狐影。
通体雪白,却因岁月侵蚀而虚弱不堪,九尾拖曳,微弱的狐火在尾端摇曳。
它低吟着,从裂开的茧中探出,双爪死死护住其中一物。
那是一颗血色的子宫。
子宫表面闪烁着暗红的光辉,宛如生命的摇篮。
而在子宫之中,一名女子蜷缩着身子,双臂抱着膝盖,眼睛紧闭。
正是——萧涟音。
她的气息极其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姐——!”
萧瑾言喉咙一哽,声音几乎嘶裂。
他冲上前,却被狐君的低吟声震得脚步一滞。
狐影回眸望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带着无限的疲惫,却依旧流露出守护的温柔。
随后,它缓缓松开爪子。
血命神宫轰然坠落,沉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
狐君低吟了一声,九尾轻轻一甩,像是在告别。
随即,庞大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安然消散在半空。
整个墓室,再一次陷入死寂。
只剩下血色子宫,以及其中蜷缩着的萧涟音。
她的发丝凌乱,面庞憔悴,呼吸若有若无,仿佛经历了漫长无尽的岁月折磨。
血水腥浓,墓室昏暗。
萧瑾言顾不得一切,猛地扑入血泊之中。
“姐——!”
他双手用力,将蜷缩在血命神宫中的身影抱出。
怀里的身体冰冷而虚弱,肩膀纤细得像一碰就会断裂。
萧瑾言的声音哽咽,眼角挂着泪水,却又拼命咧嘴笑着:
“姐,没事了……”
“我回来救你了。”
半哭半笑,带着濒死后的释然。
怀里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瞳孔因岁月侵蚀而失去往日的光彩,眼角布满细密的裂痕。
肌肤憔悴,宛如被无数年轮碾过。
呼吸微弱,星灾之力几乎枯竭,像是只剩下一点烛火,在风中苦苦支撑。
——萧涟音。
她的唇动了动,喉咙挤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哪怕虚弱到极点,她仍试图抬手,想要安慰弟弟。
但手臂在半空中便软软垂落。
“嘶……”
司命静静看着这一幕。
白色小丑面具后的眼神,一瞬间流露出复杂的光。
那张憔悴的面庞,他无比熟悉。
果然——是她。
肖茵。
创世十二人之一,繁育圣母。
只是如今,她以另一个名字,再次躺在这命运编织的囚笼里。
司命没有多言,只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下。
指尖触到一只小瓶,冰冷而沉重。
那是秘诡师工会赠予的应急补充物——两枚灰色果实,蕴含着凝缩的星灾之力。
他走上前,将果实递给萧瑾言。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喂给她。”
萧瑾言愣了一下,双眼微微颤动。
他当然知道这种果实的珍贵,足以让一个星灾者从濒死的边缘硬生生拉回来。
可此刻,他没有丝毫犹豫。
“姐,快吃下去。”
他用力将果实塞入姐姐口中。
汁液化作流光,顺着她的喉咙缓缓滑落。
微弱的星灾之力,在她体内如火种般重新点燃。
萧瑾言低下头,紧紧抱着姐姐,肩膀剧烈颤抖。
声音沙哑,却坚定无比:
“谢谢……”
“我,欠你一条命。”
墓室静谧。
外界瀑布的轰鸣声,透过厚重的墓门传入,宛如替这一刻做下沉重的注脚。
三人的身影,被血色光辉与剑光余韵照亮。
命运的齿轮,在这死寂的墓室里,再次开始转动。
茧裂狐息,
血宫护主。
见证重逢的誓言。
——《墓室壁画残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