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屠杀 创业在晚唐
第395章 屠杀
巳时末的阳光,此刻显得有些刺眼。
它照在草军骑兵那密密麻麻的鎧甲和兵刃上,反射出万千道刺目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儘管赵璋带著精锐突骑小心游奕在侧,但因为战场混乱,其部依旧有大量的骑兵顺著柴绍奔了进去。
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有追隨头马的本能。
所以当柴绍决定再次发起衝锋的时候,他这边已经聚集了差不多两三千的骑兵。
然后,他就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也是这场决战中最关键的一个转折!
当柴绍高举著铁枪,向著前方的“呼保义”大,大吼:“敌在正前!杀了赵怀安!人人分千金!杀啊!”
號角不断,旗帜翻飞,全军发起了决胜衝锋!
而两三千骑兵同时衝锋的场面,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大地在他们的蹄下剧烈地颤抖,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撕裂。
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与喊杀声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恐怖的声浪,足以让任何意志不坚的人肝胆俱裂。
同样的,在这等毁天灭地的冲奔前,保义军各方阵也开始骚乱。
没有人可以在这等景象面前无动於衷的!
但在各行的队副们,以及行中的什將们的怒骂、弹压下,保义军的军阵依旧保持著基本的阵线。
他们的手里的两丈步槊早已放下,密密麻麻如同张开的刺蝟一样,闪耀著寒光。
大部分的保义军吏士,此刻嘴里没有一口唾沫,但手却依旧死死地握在步槊上,重心压低,將半个身子压了上去。
敌在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草军骑兵已经进入了最佳的衝刺距离,最前排的保义军甚至已经可以看清那些草军骑士脸上狰狞的嘲笑。
此时,大纛下,忽然鼓声大作,接著十余面將旗同时摇头。
而在各阵中,一直死死盯著大纛方向的旗兵们,纷纷大吼:“令!”
听到这声大吼,各军阵中,一面面旗枪猛然挥下!
然后是一名名军吏恐惧、颤抖又残忍地怒吼:“放!”
在阵內中间,在一排排步槊手的保护下,早就等待多时的弓弩手们,同时向半空撒放著箭矢,扣动了手中的机括!
“嗡————!“
甚至这样的景象还在左、右、后都在同时发生,那里方阵內的弓弩手们也开始向著这些草军骑兵放箭。
而保义军有多少弓弩手呢?整整五千人!
这一刻,这些弓弩手几乎是同时发射,那绷紧的弓弦骤然弹回,发出的声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大嗡鸣。
剎那间,一片由无数支箭矢、弩箭组成的黑色“乌云”,腾空而起,遮蔽了阳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隨后拋射覆盖在了草军衝锋的道路上。
死亡是什么声音?就是此刻的声音!
“噗噗噗噗!”
利箭穿透血肉的声音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
冲在最前方的草军骑兵,瞬间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坚锐的箭簇轻易地洞穿了他们简陋的皮甲,甚至连一些铁甲也无法抵御。
这些草军骑士们发出悽厉的惨叫,从马背上滚落,隨即被后方无法停步的同伴踩成肉泥。
战马中箭后发出痛苦的悲嘶,轰然倒地,將背上的主人甩飞出去,又绊倒了更多的战马和骑士。
活著的人踩著死去的人,然后又倒在死去的人身上,最后被后面的尸体压死。
仅仅一轮齐射,衝锋的草军骑兵阵列中,就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豁□。
混乱,开始蔓延。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保义军的弓弩手们根本不停歇,尤其是第三条阵线的保义军,实际上只能射三轮,所以此刻爭分夺秒。
他们此时每多杀一人,外围的步槊手就少一个敌人,没准就能多活一个袍泽。
所以没有任何留手的,手里的弓弦被拉开,愤怒从胸腔蹦出!
绷紧弓弦,全神贯注!
压住怒火,面不改色!
瞄准目標,一击必杀!
就这样,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连绵不绝地泼洒向敌阵,无情地收割著生命。
草军的衝锋队列被这突如其来的、密集到令人室息的远程打击彻底打懵了。
以两三千战马形成的磅礴的衝击力,就好像被迎面扇了三锤一样,在还没抵达保义军阵前时,就已经被削弱了至少三成。
但饶是如此,残余的草军骑兵依旧凭藉著巨大的惯性,狠狠地撞上了保义军的步兵方阵。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密集的潮水拍在了堤坝上。
最先承受衝击的,是郭琪统领的保义军衙外右厢四都。
此刻,穿著铁鎧,站在將旗下的郭琪,双目赤红,看著被冲乱的前阵步槊,——
大吼:“顶住!弄死这些龟孙!”
郭琪摩下的主力是当年杨帅的精锐黄头兵,本身就是在西川战场上驰骋多年的悍勇之辈。
此刻这些人奋勇爭先,步槊的尾端死死压在地上,身后的袍泽们咬牙切齿,用自己的肩膀和身体,硬生生地去扛骑兵的衝击力。
“鐺!咔嚓!”
巨大的撞击力让最前排的步槊瞬间崩碎,但也让撞上来的草军承受了巨大的伤亡。
战马的头骨碎裂,骑士的长枪折断。
被捅穿胸腹的战马嘶鸣地倒在地上,但它们奔冲的惯性,依旧將最前的几排保义军步槊手撞得筋骨断裂。
这就是前排的命运!
无论是草军的前排还是保义军的前排,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会死在第一轮的衝击中。
恐惧是人的本能,但勇气却是人类最高的讚歌。
直面死亡,直面恐惧!为袍泽贏得战机!这就是他们站在前排的意义!
越来越多的草军骑士踩著同伴的尸体和保义军的尸体衝进了阵內。
可在第一波衝击过后,便是最残酷的血肉搏杀。
草军骑士居高临下用马槊將下面的保义军吏士捅穿成了血葫芦,而更多的人也被四面八方攒过来的步槊给挑死在空中。
战至后,马槊皆折,草军又挥舞著手中的横刀,疯狂地劈砍著下方伸出的头颅。
而保义军的吏士们,也將一桿杆步槊奋力刺出,每一次捅刺,都伴隨著一声悽厉的惨叫。
一些草军骑兵试图跃过槊墙,但立刻就被后方步槊手们串成了葫芦。
更多的骑兵则是被卡在阵前,进退不得,然后被后方袍泽推著撞上前方的步槊。
他们就这样被挤压地戳在了步槊上,身体一点点地被压下,最后绝望地嘶吼著,无力地死去。
郭琪所部就这样,如同一块坚硬的礁石,任凭惊涛骇浪如何拍打,都岿然不动,將草军最凶猛的攻势死死地挡在了大纛前。
而於此同时,郭琪所阵的右边,是孙传威的保义军衙外右厢三都,他们也遭受著剧烈的衝击。
孙传威自报了血仇后,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为人越发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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