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自怊闻言连忙答是,于是他赶紧起身,领着手足无措的杨成瀚进了赵宅的的大门。
梧桐树矗立于宅邸之中,半人高的小树苗绿叶开得正好,空荡的府邸之中黄自怊领着杨成瀚正往着正厅走去,期间他问了一个问题,这让杨成瀚感到困惑:“黄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老奴只是好奇,成瀚少爷此行不曾带着换洗的衣物吗?”
黄自怊赶紧解释道:“杨老爷唯你一子,必定是娇生惯养,好不宠溺,为何不见随身扈从?就连衣物也是如此”
黄自怊不好明说,但是杨成瀚也听出来他在说什么,只见他答道:“我不过乡野之人,哪有什么扈从?再者,成瀚家徒四壁,整日里除了练武就是作农活,哪有娇生惯养之说?倒是你们,我以为父亲所说的经商之友是个小贩,我一路打听至此,谁知竟然是黄州赵家。”
“家徒四壁?”
黄自怊被杨成瀚的话语给惊着了,他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杨老爷当初乃是江湖第一人,就算退隐江湖也不该家徒四壁啊!”
杨成瀚自嘲道:“家父过往我知道的虽然不多,却也了解一些,得罪那许多人,能够全身而退已然是交了天运,又怎敢奢求富丽华堂?”
黄自怊依旧是难以置信,他说:“当初杨老爷一人独战满江湖,杀得那叫一个血雨腥风,天地变色,怎会沦落至此?”
“什么意思?”
杨成瀚有些不解。
“成瀚少爷,您不知道?”
黄自怊明白了,他说:“也难怪,当年江湖之上无一人不想将杨老爷杀之而后快。”
“黄管家是知道些什么吗?能跟我说说吗?”
杨成瀚对于父亲的过往向来很是好奇,曾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父亲与母亲的对话,他想问其缘由却被父亲搪塞过去,如今有人知道他自然想问问清楚。
可黄自怊却摇头说道:“杨老爷既然没跟成瀚说起过,老奴也不好僭越,还请少爷谅解。”
杨成瀚蹙眉,他撇着嘴角停下脚步看着黄自怊,黄自怊不明所以他问道:“成瀚少爷怎么了?”
“我看黄管家也不老啊,但是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老奴老奴的这是为何?”
黄自怊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却没想到杨成瀚所在意的是这个,于是他解释道:“老奴自幼便在宅邸之中侍奉老爷夫人,也是老爷夫人体恤和信任,老奴与少年差不多年岁之时便做起小管家,至今已有三十二年了。”
“三十二年?”杨成瀚喃喃自语:“与我一般年岁?那也该有四十八岁了。”
“是的,成瀚少爷。”
黄自怊笑道:“走吧,成瀚少爷。老爷和夫人在正厅等着您呢。”
杨成瀚点头道:“麻烦黄管家了。”
“不敢,不敢!”
赵宅正厅,赵勿庸在厅里来回踱步,年过知命的他头上的白丝如雪般慢慢地覆盖着生命,微微佝偻的身躯可把坐在上位旁的美妇人急的如火燎身,她赶紧上前将其拦下,关心道:“老爷,您的病才好没几日,可别还没等见到成瀚那孩子又病倒下去了。”
面对美妇人的关心,赵勿庸憔悴的点着头,宽慰着她:“我没事芷兰,倒是成瀚这孩子,他从小住在京城,我怕他来到黄州这穷乡僻壤之地会水土不服,他若是病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杨兄交代。”
“黄管家不是已经重新把宅邸翻新了嘛,你放心没事的。”
美妇人姓安,芷兰是她的名字,十六年前卖身葬父进了赵家的大门,成为赵勿庸的发妻,为其生的一女名为赵韫初。
赵勿庸摇头道:“我是怕有人知道了成瀚是杨兄的孩子,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毕竟,几十年前的那件事可谓是撼天动地,虽说过去这么久了,但有人还记得,他们或许就在黄州。”
“既然如此,那老爷您就不该把成瀚接到黄州,咱们商铺那么些多,去哪也可以学。”
安芷兰不是埋怨,而是担心,当年的事情她也听赵勿庸说起过,与其让杨成瀚住在黄州整日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离得远些,到时候多安排家丁奴婢照顾就是,他想学经商,那些铺子里的掌柜能够教的也很多。
但赵勿庸明显不是这样想的:“杨兄送成瀚来与我学经商之道,我也明白他的苦心,远离江湖是非,做个富商活着也能肆意一些,但是,我想的却是让他远离商人这一行。”
安芷兰蹙眉不解,问道:“为什么?”
“做个富商虽好,可是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不想杨兄的孩子变得和我一样,和我的父亲,我的祖父那般。一时的贪念,毁掉了几代人的生命。”
安芷兰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她问道:“那你想教他什么?”
“穷人、富人、官人、商人、不管做什么,我们都是人;做好人,当坏人,千古流芳,遗臭万年,我只想让他好好活着,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我可以养他一辈子。只要,我们赵家不倒,他的后人我也能养得起。”
“老爷的意思是教他做人?”安芷兰问道。
赵勿庸再次摇头,他说:“我赵勿庸算什么?哪里配得上教人做人?我只想让他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就算他有着和杨兄一样的倔脾气,也不至于步入他的后尘。”
安芷兰点头道:“我明白了。”
也在这时,厅外有人走了进来,是一名家丁,他对着两人低头躬身行礼道:“老爷,夫人,黄管家领着成瀚少爷在厅外了。”
“快,快让他们进来。”赵勿庸神色激动道。
“是。”
黄自怊第一个走进正厅,他对着赵勿庸和安芷兰笑道:“老爷,夫人,成瀚少爷到了。”
在三人的注视下,杨成瀚衣衫褴褛的走进了正厅,当他见到赵勿庸后便取下肩上的包袱行礼道:“晚辈杨成瀚见过赵叔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