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沈听肆忽然回来,送她臂钏后便不知所踪了,她让小雾去打听,结果迦南寺的人似乎并不知道沈听肆回来过,甚至连沈月白也不知道他回来过。
那日好像只是她做的梦。
谢观怜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在意,而是专心地准备回雁门的行囊。
在迦南寺中住了近一年,平素要用的一应物件甚多,她与小雾两人收拾花了整整三日方收拾清楚。
既然打算要回雁门,届时自然也瞒不住兄长,所以谢观怜同时也修书一封,让人提前送了回去。
刚将信送出不久,沈月白不知从何处得知她要回雁门,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谢观怜原不想与他一道回去,但他却道:“观怜独自一人上路,路途之遥远,万一病发作了如何是好?”
谢观怜细细想来,觉得这倒是一桩大事。
住在迦南寺很少有发过病,可万一发病了怎么办?路上不可能恰有寺庙与僧人。
但要和沈月白一起,谢观怜心下犹豫。
其实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有在教小雾学经文,但小雾年纪尚小,字都不大识得清,更何况是晦涩的经文了。
“带上我。”沈月白知晓她心中的顾虑,温声道:“若是情绪难控时,我可以为观怜念经书。”
他的建议谁好,可谢观怜还记得之前听人说,他刚与人定亲,然后又退婚了。
她不太想被牵扯进旁人的纠葛中,便问他:“你不回秦河吗?”
沈月白摇头:“暂且不回,父亲已然准许我这几年游历在外。”
说罢他忽而听懂了,她问这话之意,顿了顿,接着道:“府上无家业需要我继承,上有兄长,而且父亲也不止我一个子嗣,无需传宗接代,故而才会如此宽容。”
谢观怜心思微动,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神情很坦然,面白干净,虽然现在也不是出家人。
但她很难找到像他这般好看的佛子面。
万一路上旧病发作,还可以像上次那般去找他。
谢观怜思虑再三,最后同意让他与自己同路回雁门。
得到她的同意,沈月白脸上浮起浅笑,目光似含水般温柔地望着她:“那我等你。”
他在迦南寺没待多久,并无过多行李要收拾,随时随地都能随她一道离开。
谢观怜点点头,恰好此刻小雾在找来,她没再与他多谈,转身进了明德园。
沈月白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忽然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转过身,而身后却空无一人。
沈月白对方才明显的视线,心存一丝疑惑,遂当做许是自己的错觉,拾步离开。
临走这一日。
沈月白很早便等候在迦南寺的后山小路,见两人手中提着行囊,上前去接过。
谢观怜也没与他客气,柔声道:“多谢。”
沈月白笑道:“你我之间……”
话至唇边,他撩眼觑看面前的素钗禅裙的女子,“你我之间多年之交,何须如此客气。”
谢观怜眼眸微弯,与小雾一同上了后轿。
几人雇佣了一位车夫,打算先下山去渡口,走水路回雁门。
谢观怜与小雾是女子,所以坐在马车里,沈月白则与车夫在外。
马车缓缓行驶。
“观怜。”
外面传来青年温润的嗓音:“此次回雁门,你可想好要去什么地方?”
谢观怜撩开篾帘往后看那离得越来越远的迦南寺,心中倒也没有多少不舍,只是有些惆怅的茫然。
“先回去看看罢。”
兄长已然娶妻,嫂嫂嫌她生得招人,所以才磋磨兄长将她嫁远点,谁知才一年时间都没有到,她又要回去了。
回了雁门,她或许会独自寻一处安身之处。
其实她并不想回雁门,但她除了回雁门好似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四方皆有乱意,尤其是拓跋侯君所在北边。
坐在外面的沈月白闻言露了然。
谢府的事他一直都有耳闻,谢家
主惧内,所以才会听信夫人的话,将她远嫁来丹阳。
沈月白斟酌言辞道:“其实我也无去处,不知可否与观怜……一起?”
说此话时他面有窘意,但心中明白,若他不表明此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她只会将他放在友人的位置上。
他想要的并非是友人,而是亲密的爱人、情人,还想要与她共度余生。
马车里一片阒寂。
沈月白侧首盯着晃动的篾帘,金黄的光影随着马车晃动透在里面,依稀可以窥见女人淡紫纱灰绸的衬裙逶迤在脚边,绣鞋上的珍珠圆润饱满的小弧度摇晃。
他静静地等着。
隔了许久,里面的女人轻叹。
“月白,你应当知晓的,我不打算再嫁,而且我似乎已经没有爱人的心了,甚至当时与你说过的那些话,也只是……为了诓骗你来缓解我的病。”
她第一将这些话直白地说出来,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劝他,婉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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