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谋杀亲尊长未遂者流三千里;
二,尊长杀卑幼罪止徒三年;
三,犯罪者丧失继承权。
他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是首先罗列律令。
但在此后又写:依据《黎律:斗讼》,曰:“诸夜无故入人家者,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又有刑文补充:“亲属相犯,卑幼先动凶器者,尊长防卫致死不论。”
最后总结:“伤人致死缘何无罪?此谓穷冬凝寒,力弱受制,踢之非得已……因而,於法合、於情顺、於理通。”
一道律令题写完,巡考兵丁又举著提牌一路走来。
四周儘是倒抽气的焦虑声音。
当然,经过昨日的折磨,许多考生已然知晓,兵丁举提牌时自己最应该做的其实是先將题目统一抄好。
至於作答,那是完全不用焦急的。
尽可以等到全部题目抄完,再静心作答,如此方不至於手忙脚乱,再出差错。
但事实却是,许多人明知如此更好,偏偏难以自控。
总会心惊犹疑,忍不住先看题答题。
第二日考试,比之第一日,竟又是一番艰难。
夜里,陈敘仍然合衣安眠。
天上倒是出现了一弯细细的月光。
那月光倒掛在幽青的天际,如同是一弯被精巧打理的柳叶纤眉,带著细腻的刀锋,冷冷地掛在天边。
七月初二,新月若有似无,倒也是常见之景。
號舍上昏黄的风灯又被点了起来,有时候隨风摇盪,带出一阵光晕。
陈敘闭著眼睛,转为內呼吸,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实话实说,这一日,贡院內的气味开始有些难闻起来。
不是茅房的臭味传出来了——
茅房內有避臭符,纵是有臭气,其实也传不出。
但没奈何如今天气炎热,考生们吃喝住都在號舍中,又没有大量的清水供给他们洗漱,如此两日过去,有些人身上自然是餿味瀰漫,一言难尽。
朝廷显然不可能为每个考生都发下净尘符、除臭符之类的符籙。
贡院考场,参考的虽然都是满口圣贤的读书人,往常不知有多么的洁净高雅。
可谁又能想到,这考场內的污秽却居然如此浓重难掩。
且这还是只是第二日。
倘若等到第九日,那可真是有辱斯文,比之城外垃圾填埋之所或许还要脏污。
一高一低,一洁净一污秽。
也仿佛是世情映照,別有意蕴。
这一夜,或许是由於封闭了嗅觉,陈敘倒是一夜无梦,安然度过。
等到第三日,考题发下来。
上午是十道经义阐述题,而下午,则仅有一道诗赋题。
陈敘斜对面,罗文焕轻轻嘶声。
他倒是並不害怕作诗,但他深知陈敘一向来诗名卓著,生怕陈敘再在考场上写出一首青烟诗。
罗文焕不由得看向陈敘。
他既期望陈敘笔墨暂停,被诗题难住。
又怕对方静心思索后,再得佳作。
但若是陈敘提笔就写,一气呵成,那岂不是又更加可怕了?
罗文焕心中顿生煎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