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正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叶参将犹犹豫豫地走来?,他一把攥住叶参将的领口?,问:“到底还有没有救!?”
叶参将重重地叹息一声,“杨崎早就被抓起来?拷问过一轮,他坚称自己绝对不会给大应皇室之人下毒,脚腕上的伤并非他的幕所为。”
“动刀的人已经被杨崎砍了,我带人搜过身?,没有找到毒药。”
“但杨崎供出了那?凶徒效忠之人是?悲喜神教的神使,我已经遣人去了,但……”
叶参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神使极为胆小?怕事,虽然传教,但藏得一向非常谨慎,杨崎也不?能掌握那?老太监的行踪。
谢蕴眼睛一眯,并不?觉得杨崎的话可信,他唇角一扬,笑得像只嗜血的猛兽,“继续审,就算扒了他的皮,也要?让他把该吐的都吐出来?!”
叶参将打了个寒战,目光坚毅:“明白?!”
两?人交谈的功夫,陈副将推开卧房的门走出来?,他向叶参将抬手?作?揖,道:“传陛下口?谕,审问杨崎,是?要?那?莫须有的神教还是?他女儿的命。”
庭院里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试图将慎重剧毒的少年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卧房内,宽大的床榻上,江枕玉将应青炀抱在怀里,两?人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棉被。
初春,天气不?算寒冷,但应青炀中的那?毒古怪,从地底出来?没一会儿功夫,身?体就开始缓慢失温。
江枕玉不?得不?把人抱在怀中,肌肤相贴,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昏迷中的人。
棉被将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应青炀只有半截小?腿裸露在外,伤口?被清理干净,毒素逼出了一半,但少部分?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以至于应青炀迟迟没有清醒。
江枕玉贴着少年的额头,脸颊轻轻摩挲,他抬手?揉了揉少年皱起的眉头,指尖又滑到应青炀唇边,仿佛自己的手?指能抹除掉那?代?表着中毒已深的青紫。
他目光空茫,轻声喃喃:“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不?该贪恋着强行留在少年身?边,也不?该劝说少年郎去追寻他想要?的自由,不?该听任少年的想法来?到燕州府,更不?该近乎自傲地轻视任何潜在的威胁。
他本应该更加谨慎一点,珍而又重地把应青炀圈在身?边。
哪怕被他厌弃,被他推据,只要?应青炀好好活着,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只要?出现危险,哪怕以身?相替,江枕玉都不?会让应青炀出现半点差池。
江枕玉平生每一次质疑自己的决定,都与?应青炀有关。
他太想拥抱他,太想留住他,甚至想将人沁入骨血,再?也不?分?离。
江枕玉的偏执,刚愎自用,才招来?今日的恶果。
或者再?究其?根源,他们本就不?该在琼山的冬日里相见。
如果不?是?他,应青炀或许还会自由地活在琼山里,江枕玉自有他的黄泉路要?走。
江枕玉这一生机关算尽,手?段频出,从不?在意生前?身?后事,即便遭万人唾骂,也从未悔改。
如今神佛座下,鬼门关前?,江枕玉第一次悔过。
江枕玉轻柔地在少年唇角印上一吻。
别怕。说好了的,无论哪里,我都会陪你一起去。
江枕玉抱着怀里的人,逐渐失温的身?体让他愈发惶恐,他不?得不?反复把手?放在应青炀的胸口?、颈侧,去感受那?尚还存在的微弱脉搏。
这熬人的、死一般的静谧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卧房的门被人“砰”地踹开。
阿墨气喘吁吁,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他把手?里攥紧的油纸包放在床榻边。
那?双焦急的眼睛瞳孔紧缩,死死盯着被拢在棉被里的应青炀。
阿墨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应青炀微弱的呼吸声,他把手?里的油纸包打开,语言功能在窒息般的紧张里开始紊乱:“公子……没做好……药……孙大夫说……不?能轻易……”
孙大夫按照那?一丁点大应皇室解毒丸的粉末,潜心研究了许多年,才在多次尝试中制作?出了低配版的解毒丸。
但药方的复原并不?完全,药效也被削弱了许多,是?否能有效果,也得试了才知道。
而且因为使用的样本太少,这解毒丹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也很难说。
如果这次不?行,就只能再?铤而走险……
江枕玉没空安抚他,只说了一句,“没时间了!”
他探手?把油纸包里的药丸取出,一手?捏着应青炀的下巴,让昏迷中的少年张开嘴,一手?将药丸放入应青炀的口?中。
江枕玉抬起少年的下巴,但那?颗细小?的药丸却始终停留在舌根处,没办法被吞咽下去。
“水!”江枕玉急躁地喊了一声,向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