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都那夜的计划兄长没有透露一星半点,等活着到了北境,我?便开始思考,若是他活着,当如何?做。”
所以他放下书卷,走进疆场。
直到他一路跋涉到清澜行宫,才知道教导他如何?为人?处世,塑造了他的人?格,为他打磨了君子风度的,另有其人?。
所以他与裴相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除了骨血里的薄情,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另一个?人?,另一个?为他让出生命的人?。
所谓的长兄如父,是应九霄。
一直都是,从来都是。
应青炀却没接那个?木匣子,而是倾身,在江枕玉唇边印下湿漉漉的一个?吻。
应青炀轻叹一声,一脸的“真拿你没办法”。
他轻声道:“我?们太上皇陛下身居高位久了,经?手的都是风云诡谲的大事,反倒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还没明白吗,你是他看好?的接班人?选。”
江枕玉早已习惯了从结果看问题,“……救命之?恩,何?至如此?”
江枕玉话音落下,应青炀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听身后的李氏冷笑一声:“九霄就是太过心软,留下你这么个?祸害,彻底让大应的气数断绝。”
应青炀“啧”了一声,这话怎么听怎么难受。
应青炀转过身,扯了扯爱人?的衣袖,“这位是你故意留下一命的?”
江枕玉犹豫道:“先太子遗孀,左不过是给一口饭吃,她出不了寺庙大门。”
从血缘的角度算起来,这位可能是应青炀的母妃,但李氏的话他从不尽信,总觉得漏洞颇多,便将人?安置在这里,相当于变相圈禁。
当年李氏叫嚣得更难听,谢蕴差点就把人?一刀砍了。
能留一条命也算不容易。
“遗孀?”应青炀嘲讽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对面?的李氏下意识挺直脊背,故作哀愁:“阳阳,你难道不想认母亲吗?”
江枕玉从这个?动作里品出了一丝色厉内荏的意味。
这人?果不其然有些问题。
应青炀抬手搓了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道:“别,我?担不起,我?充其量也就能唤你一声堂姐。”
“但鉴于你刚才辱骂我?的伴侣,我?觉得还是止步于陌生人?更好?一些。”
“别来攀亲戚哈。”
江枕玉神色惊疑不定?。
李氏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发展,“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青炀掏了掏耳朵,他从那些旧事里极快地抽离出来,宛如一个?旁观者,百无聊赖地说:“意思是我?不是你的儿子。你是怎么进的清澜行宫,自己不清楚吗?”
“我?出生时人?人?都说我?是个?怪胎,的确没错,我?生而知之?,过耳不忘,旧事如何?,容不得你肆意编排。”
应青炀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他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配上他话里的内容,竟有几分妖异之?色。
应青炀牵过江枕玉的手,在男人?幽深的目光中,牵住男人?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十指相扣。
他心里安定?,终于在仅剩的两位当事人?面?前,将多年前的旧事和盘托出。
应青炀重病而死,又在这个?时代睁开眼睛,他保留着前世的人?格和记忆,只不过不知道因?何?缘故,他没有办法控制婴孩的躯体。
但他凭借着耳力,和逐渐恢复的视力,无声地将那些日子旧都里的事情记在心里。
他并非应九霄留下的血脉,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应皇五子。
只不过他的生母并非史书上所说的冷宫无名废妃。
应青炀的生母为应十三帝的皇贵妃李氏女,她名婉容,是李家?侍妾所生的女儿,因?才貌出众本被许给当时还是王爷的应十四帝做侧妃。
但她却在一次外出拜神中,被刚刚登基的应十三帝看中,并找上了自己的弟弟,提出用南边的一小块封地,换他一个?侧妃。
这个?时代盲婚哑嫁,应十四帝本也不在意一个?小小侧妃,这交易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于是李婉容稀里糊涂地进了皇宫,她因?容色受尽宠爱,也因?容色整日带着面?纱,应十三帝不允许她的美色被外人?窥视。
她并不喜欢皇宫中的生活,但她无能为力,直到她诞下应九霄,儿子被封为太子,李家?因?她们母子如日中天,成了当时大应最得势的世家?。
应九霄在当时的风评也不算太好?,应十三帝看着荒淫昏聩,却从不放松于手中权势。
他甚至不间断地审视着这位宠妃之?子,时刻探查应九霄有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