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找到, 到底是主动转移了,还是被人藏匿了,不得而知。
杜泠静让蒋枫川先去澄清坊杜府宿下, 相互质疑不会于事情有任何的益处。
陆慎如也将崇安遣了下去,又吩咐了他。
“让崇平亲自来见我。”
保定真定一带距离京城不算近, 快马来回也得两三日的工夫。
杜泠静不免想亲去保定一探究竟, 但她如今身份已不是从前,她料想这位侯爷未必同意。
果然她只提了一句,便听见他道。
“娘子别急,此事延误数月, 不差这两日。我既承诺你,会替你将人寻回来, 便不会食言。”
他说完握了她的手。
杜泠静看过去,见他歪头坐着,英武傲人的眉宇间,神色定然由着她打量, 唇下轻笑。
“交给你自己的夫君, 还有什么不放心?”
茶盏里的鲜嫩茶叶, 在杯中绕着转了几圈,最后都归于边缘, 依附于茶盏之上。
杜泠静不是不放心,只是没想到, 他会跟她把话说得这么确定。
此事颇为复杂,尚且不知有几股势力牵涉其中, 光是各方找人,找了这么久都没影,便知此事很是难办。
他跟她把话说得这么确定, 那要费多少力,才能将这确定之意做到?
其实不必如此。
她慢慢从他衣襟上,向上看到他的眼眸。
她想说眼下他与她目的一致,他想找到拂党众人以打击邵氏,她当然不会阻拦,会感谢,但若是接下来,他与她所谋不再一致,那么也不用强求,她自己再想办法就是了。
然而这话她还没说出口,余幕僚突然使人前来,道是有急事请见侯爷。
杜泠静不好耽误他的事,让他往外院去了,自己独自坐在书案前思量。
外院。
陆慎如当先听见余幕僚说,还是荣昌伯府那两位小爷打死了人的事,便不由皱眉。
“此事先压着,之后再说。”
但幕僚余溢面露尴尬,“可是侯爷,方才荣昌伯府的人又来了。这件事恐怕有些棘手,是与保定那些失踪的人有关。”
与那些失踪的拂党众人有关?
陆慎如眉头越发皱紧,令他说来。
余幕僚说,荣昌伯府上两位小爷,横行霸道惯了,某次吃了酒与人冲突。
对方被北直隶一个乡绅人家,前些日家中一口气出了两个秀才,那日开心不已,喝得也是酩酊大醉。
双方因小事起了冲突,谁都不让谁,相互骂了起来,那家的秀才嘴巴甚是厉害,把荣昌伯府两位小爷骂的血气上头,一怒之下竟将两个秀才都一刀捅死。
席间见了血,此事还怎么善了,荣昌伯府两位小爷一不做二不休,竟将席间其余四人全都灭了口。
但这么大的事,纸包不住火,那家亲眷唯恐都被灭口全都藏了起来。荣昌伯夫人知道后直接昏厥过去,到处找人想花大钱压下此事。但知道事的那家亲眷都藏不见了影。
先前荣昌伯府来人,是不敢扰动他们在关外带兵打仗的自家伯爷,只能来寻侯府帮衬,让侯府帮忙找人,余幕僚替陆侯应了。
但这次荣昌伯府又匆促前来。
“是邵家传了信过去,”确切来说不是邵伯举,而是邵伯举的大伯邵遵,余幕僚低声道,“邵家把被灭口的那家亲眷藏了起来。他们想要与侯爷换人,换的就是保定失踪的拂党众人。”
陆慎如眉头深压着,闭起了眼睛。
看来邵遵也与那蒋枫川想得一样,认为拂党众人在他手里。
他抿唇不语,入冬的寒风呼呼扑在他脚边,他沉默着往书房走去。
邵遵与邵伯举这对叔侄虽然不睦,但是一旦邵伯举的恶性全部捅出来,邵家也难能脱得开干系。
眼下他接到了从保定来的蒋家六郎,邵遵便以为他已经掌握了拂臣众人的行踪,甚至人已经被他藏匿了起来。
邵遵想用荣昌伯府那两个孽障,跟他手里的拂党众人交换。
邵家不爆出荣昌伯两个儿子杀人灭口的事,他这里也将邵伯举的罪证交换给邵家。
至于邵遵怎么处置他的侄儿邵伯举,就是之后他们邵氏族内的事了。
而他能也借此保下荣昌伯府的子弟,尤其在荣昌伯爷正替他领永定军在关外作战的时候,将心不能摇。
当真是一笔“好买卖”!
陆慎如抬手重重推开书房的门,房门咣当一声,房内闷压之气自门边穿堂而出,打得门帘啪嗒作响。
余溢不由向侯爷看去,“伯夫人甚至要亲自来求侯爷,被在下挡了。伯夫人的嫡长子死在了边关战场上,好不容易后来得了这双生两子,宠溺过头,做下这等事来。伯夫人亦后悔莫及,但此事闹出,这两位小爷多半要杀人偿命,而荣昌伯府、丹书铁券,恐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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