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表演厅的双扇门开启时,阿什莉的指尖不由收紧。
高达二十米的穹顶之上,数以万计的菱形吸音结构如同倒悬的红色钟乳石林,在幽暗的壁灯照射下泛着哑光。这些装置让整个空间陷入寂静,连呼吸声都被吞噬。
放眼望去,层迭起伏的红色天鹅绒座椅,从巴洛克式拱廊的最高处排列而下,最终停在乐池边缘的金色栏杆前。
贝塔拉着阿什莉沿中央过道前行,座椅扶手上雕刻的芭蕾舞者浮雕,在阴影中扭曲变形。
整个表演大厅空旷无人,唯有最前排坐着一位女士,舞台上则孤零零地有个女孩在不停转圈,重复着芭蕾舞动作。
那女孩约莫十八岁,苍白的面容被汗水浸透。
在刺目的聚光灯圈中,她单足点地疯狂旋转。雪白的芭蕾舞裙摆飞扬,当她重重摔倒在柚木地板上时,骨骼与木头碰撞出闷响。
“继续!”前排传来女声。
女孩颤抖着撑起身体,重新摆出姿势。她再次旋转时,发髻散落的金发粘在汗湿的脖颈上。
又一次摔倒时,唇瓣已被咬出鲜红的血痕。
“继续。”
贝塔牵着阿什莉穿过座椅。
他们走近那位坐在首排的女士,白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指间,夹着玳瑁烟嘴,细长的香烟升起袅袅青烟。
那就是卡洛琳娜,“女董事”,贝塔的祖母。
二十三年光阴,似乎只在她脸上增添了皱纹。她依旧坐在那个镀金包边的专属座位上。
就像跨越时空的重演,舞台上永远有个女孩在旋转、摔倒、爬起,周而复始。
当贝塔和阿什莉走到她身旁时,卡洛琳娜微微偏头瞥了贝塔一眼:“卡塔莉亚也回来了,你也回来了。怎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舞台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女孩又一次重重摔在柚木地板上,膝盖撞击的声响在空旷的剧院里格外清晰。
卡洛琳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
贝塔轻声介绍:“这是我的妻子,阿什莉。”
卡洛琳娜这才转过头,仔细打量着阿什莉:“看上去是个能帮你做大事的女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贝塔微笑着在卡洛琳娜身边的座位坐下,同时示意阿什莉也入座。
“能得到您这样的评价。”他的指尖摩挲着天鹅绒扶手:“说明她确实非同寻常。要知道,连我也只配得到'还行'这两个字。”
卡洛琳娜的视线仍盯着舞台:“如果你能有你父亲一半的能耐。”
她手中的烟嘴微微晃动:“我自然会给你应得的赞誉。但现在的你,还配不上更好的评价。”
“说吧。”卡洛琳娜转过脸:“臭小子,这次突然造访因为什么?明明还没到你每月例行请安的日子。”
贝塔说道:“如果我说,这次是来向您要人的,您会不会当场教训我?”
话音未落,卡洛琳娜的巴掌已经带着风声落下。
“啪”的一声脆响,贝塔额头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掌印,皮肤下的毛细血管渐渐泛出玫红色。
“你觉得呢?”老太太收回手腕,祖母绿手链发出碰撞声。
贝塔揉着发烫的额头,无奈笑了起来。
卡洛琳娜永远是这样,表面上对他严厉得近乎苛刻,掌掴的力度从不留情。但实际上,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提出的合理要求,这位看似冷酷的祖母从未真正拒绝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