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二三十的年纪,双眉浓黑,凤目凌然,有英姿飒爽之风仪。
但她面色微沉,双眸正朝自己看过来,凝如幽潭,无法窥见其中所藏的真正心绪。
“大抵是那位天柏真君了。”少蘅心中暗道。
此刻福灵真君已走上前来,伸手朝那银衫女子的眼前拂过,声中含着关切:“你的眼睛这是?”
她两指拈诀,术法灵光掠过,却没有带来什么变化。
不过福灵亦察觉了不对,低声哼道:“玉枢雷性。”
放眼天下,能凝聚出玉枢雷性的功法或仙术,寥寥无几,思及少蘅为何失踪数年,诸多信息串联,足以推敲出十之八九来。
少蘅朝福灵露出一个含着谢意的笑,随后朝天丰一拜,再答道:“掌教在上,请容弟子相禀。”
诸位往日庄肃果决的掌教,眼角余光瞧了眼身旁的天柏,心中轻叹了一声,随后颔首。
“你且道来。”
“弟子依照掌教指点,前往问道楼领取了宗门任务,乃是前往碧溪山脉猎杀碧溪蛇胆。在返回路中遭遇重陵魔君袭击,全靠掌教当年所赐下的剑气保命,将其残魂灭杀。”
“但弟子亦是五劳七伤,返宗途中遇到了同宗弟子江云绛,此人好生狠辣,招招式式皆是为取我性命。但所幸我天赋异禀,哪怕修行时间相同,却也境界更高,反败为胜,最后引得掌教你留下的神识化轮和她身上不知何处来的一道卷轴相抗。此期间我被她以符箓暗算,跌进了空间乱流,流落到了北域。”
天丰闻言,答道:“此事本尊已然查明,确是你遭了一番苦难。”
“掌教,还有一事。”
少蘅从三宝镯中,取出来一个由天工法力所织的灰球,掐诀使其消解,露出了被镇压的雷龙。
“在北域中,我结识了一位麒麟族的好友,得其长辈指引,寻到了返回东域的法子。而后在行进路上,竟又再次遇到了江云绛。”
“那时此人竟不知用了何种邪术,已化身为半妖,一身蛟龙鳞甲,十分可怖,修为更是上层楼。可惜我旧伤未愈,吃了大亏,被玉枢雷法伤了双目,幸好有友相助,最后危难时刻将其击毙,才姓命无忧。”
而那《洞玄玉枢雷典》,自然是江云绛身死之时所留。
天柏的面色,已十分难堪。
“你如何证明,她化作半妖,追杀于你?江云绛已身死,魂灯熄灭,你便以为如今无论说些什么,泼上再多的脏水,都无人能推翻于你?”
少蘅面色平静,已明白此人便是那天柏真君。
她没有故作高傲或嘻笑的姿态,试图冒犯一位第六境,甚至触及到第七境门槛的真君威严。但她仍保持着不卑不亢的语调,挺直脊背。
“这位长老,我所言为真,没有证据。”
“但没有受害者必须列足证据,才能吐露实情的道理。也不是人死之后,就能变得清白。”
“我可立誓,最后见到江云绛时她已化作半妖,还口称自己是天降妖星,分明有叛离人族之嫌。也可立誓,这双目乃是被玉枢雷法所伤。”
“可是这位长老能保证,当时江云绛来到碧溪山脉,趁我伤重袭杀,和您没有一丝关系吗?”
少蘅又不是什么蠢人,当年她身怀道子印玺,江云绛凭什么能寻到自己,出现的时机还那么巧合?
只能是这位极擅长掐算的天柏真君,手段了得。
她面向天柏,等候此人的答话。
满殿寂然,此人久不发话,但沉默已给出答案。
少蘅突然收到一句传音:“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她仍旧转身,面向天丰,说道:“掌教尊上,还请明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