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景眼皮垂着,宛若营养不良的花,语气如同游丝一样。
那个可怕的梦境仿佛还在追赶他。
肩头微颤。
“喜欢。”
轰隆——
雷雨瓢泼而下,窗外的叶子被扯得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屋内的人被死死地抱住。
很多时候,爱是试探,是不明所以。
要走到什么程度,才可以面对面去谈。
屋内的耳语断断续续,但已经听不太清楚。
雨声盖住了。
*
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钟。
薄承彦从楼上下来,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阿姨,餐桌上的百合仍然新鲜,只是没有用带水的花瓶。
从一天一束,变为了早晚各一束。
“我确实动了心。”
阿姨在锦江别苑待了两年多,工作就是照顾这个孩子,很难没有感情。
事情演变到这种境地。
她居然没有什么意外。
“您是长辈,我想我需要告诉您。”
薄承彦很平和地道:“我希望您和从前一样照顾他,保持一致就行。”
“那……”
她想问的是祈景。
年少的人总是对上位者有着执着的迷恋,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充满危险与诱惑。
上位者动心轻而易举。
但不爱了。
被抛弃的一方尤为惨烈。
“我不会干涉他的自由,他拥有随时叫停的权力,一直到他毕业,找到稳定的工作,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和眼界。”
阿姨愣了下。
说实话,这没有必要同她一个……仆人?雇佣的人……说。
“祈景喜欢您。”
“我也尊敬您。”
因为气象报道有雷阵雨交加,一楼客厅的主灯关闭了些,只余餐厅那里的暖灯,灶上的梨汤还在熬煮,泛出些清香。
显得温情四溢。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就是尊重。
彼此的界限虽然清晰,但不冷漠。
“希望幸运降临在小景身上。”
梨汤被端了过去。
尽在不言中。
……
林瑟说实话一直没睡着,他虽然是个独身主义者,但是白天听到那通电话后还是很焦虑。
薄承彦已经二十九岁了,虽然还没到三十。
可祈景才大一。
时间是最能撕破温情的刀。
他从前确实并不赞同这段感情,但没有想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欲望的想法。
爱在前,欲在后。
可是。
时间往后推,祈景毕业的时候,那是四年过去了,彼时少年长成青年,薄承彦已经三十多岁了。
纯真的爱恋还会如初吗?
林瑟只是在想到时候会不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薄承彦并不是什么好人。
不动心还好……一动心……
青年闭眼做祷告,暗自期望少年人不要轻易答应,起码再拖几年。
电话来了。
“我们在一起了。”
爱神丘比特估计是失了智吧?
*
祈景其实是有点略微不自在的,他不敢下楼,或许是觉得怕人非议。
亲近的人。
一时热血上头,把窗户纸捅破了,情绪在理智前面。
祈景整个人都有些紧绷,他已经睡一下午了,导致现在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掌心发麻的感觉也愈重。
[我、我怎么说话才正常,能不能当没发生……]
手腕被一把拉过来,人轻飘飘地被牵到对方怀里,小腿不由自主在床上蹬了两下。
划出一点褶皱。
薄承彦只是又问,“喜欢我么?”
少年眼皮都哭肿了,想要回头去看,但是下巴被固定住了,耳边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气流。
“说话。”
不允许看。
年长的人会考虑很多。
可年轻的人往往是兴起而作。
“喜欢。”
不看脸的情况下。
祈景觉得身子麻麻的,又不自觉地歪脸,想要贴他的掌心。
温热的,很舒服。
“再说一遍。”
少年懵懂无知,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道:“喜欢啊……”
人被抱到了腿上。
端过来了梨汤。
薄承彦好似又变得温文尔雅,锢着人的腰,垂眸用调羹搅拌碗里的果肉。
“说过了,阿姨知道。”
少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手臂搭在他肩头,指腹绞了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