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仰着头看人。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祈景在家里只穿睡衣,袖子很是宽松,白皙的手臂伸着,前面手指勾着对方的袖子。
他喜欢他。
即使已经知道小径与大道,知道了同性恋这个群体的负面现实,知道了婚姻本身就是束缚的真理。
祈景还是很喜欢。
他再不会遇见第二个薄承彦了。
[结婚好不好?]
“好。”
*
冬去春来。
大学的专业最后还是进行了调整。
祈景在大二学期申请了双学位的修读模式,最终过上了比高中还要命苦的模式。
mba是工商管理,看起来就很笼统的专业。
祈景一开始也在想,他为什么不去学一些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金融……
看起来就很前沿和高级。
但是被告知,读起来会有些困难,因为祈景的选科是比较偏文的。
——不用那么焦虑,你只是学习一些基本的浅显知识,不要走向绩点主义。
——经营资产是很简单的事,你完全可以雇佣会经营的人来帮助你。
薄承彦是这么同他讲的。
可是祈景没有听懂另一重意思,只是认认真真地在学校里念书。
偶尔碰上高数根本就不会的,还是要在书桌面前问人。
本来是可以请专职的老师来讲的。
但薄承彦只是认为不必。
甚至在毕业的时候,论文都是他校对的,怀里人靠着他的肩头睡了一夜。
大学时光不同于中学,分明多一年,但时间好似一瞬间就溜走了。
祈景还很认真地学了健身。
看着身形是好了很多,但体重又往下掉。
到了五十二千克。
“……”
祈景觉得这根本就不好控制,他在毕业典礼前夕称了□□重,整个人呼吸都屏住了。
“啊……我锻炼了啊。”
“薄承彦——”
音色还是前两年的样子,但很中气十足,音调在后面会拐个弯。
或许是夏日炎炎。
少年甚至穿的是无袖灰色上衣,仰头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人。
一高一低,倒是有种莫名的反差。
关于身高这件事。
祈景总是很懊恼,他总是一会儿一米八零,一会儿一米七九。
有次学校体检甚至变成了一米七八。
这真的很憋屈。
因为大多数人都只会认为最低身高是真实身高,祈景没好意思谎报。
每回都说的一米七八。
他倒是要看看,会不会缩到一米六。
薄承彦足足比他高了十厘米多。
但具体多少后面他也没量过了。
祈景也不想量。
“不想吃饭。”
少年最后直接蹲在了体重秤上,原本是长长一条的,但身子缩在一起,占地面积小得很。
只是仰头看着人。
犹如小鹿一样的眸子。
不服。
*
或许就是骨架小。
薄承彦后面在人办完毕业手续后,带着人去了医院体检。
林瑟甚至还陪同了下。
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只是偏瘦。
“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天生的……我看也不贫血、也没有缺什么微量元素。”
林瑟环着手臂说道,很是无奈地看着对方,男人身高挺立,身着西服,甚至是从公司抽空过来的。
也不觉得繁忙。
只是看着那个报告单,眉眼平和。
“那就好。”
林瑟觉得这人没救了。
即使祈景长到二十二,薄承彦可能还是会当孩子养。
青年不由得抬眼看过去……
不远处的长椅上,少年在吃雪糕,这甚至不是祈景主动要的。
是面前这人吩咐助理买的。
每去澳门一次,祈景过来送礼物就有各种精致糕点。
全是那些死贵死贵的百年老店。
限号的。
林瑟心想自己何尝不是沾了光。
而且这个医院是个私立机构,体检的项目比公立医院还要完备,还会筛查是否有基因病。
除了一次要花两万多,没有别的缺点。
据他所知,祈景每年都会来体检一次,中学的时候还打过什么……免疫针。
视力也有定期地干预。
尽管不知道是否起到了效果。
但少年确实是从未生过什么大病,顶多就是焦虑引发的发热。
“你好点没有?”
林瑟后面基本没有接待过面对面的心理诊疗了,偶尔会扎几针,治疗一下偏头痛。
但阈值的事……
“没事。”
男人语气始终很沉稳。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三年,薄承彦的相貌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比前些年要少了些阴郁,反而显得更加……出众了。
啧,这老男人。
“那我就先走了?”
林瑟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因为那档子事……说到底他看祈景就知道。
无论好,还是没好。
面前这个人恐怕都舍不得那孩子痛。
不过有些时候,林瑟还是会想到当年大凉山的事……
不过时过境迁。
谁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