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黄梅天,雨是最繾綣的常客。
天公打翻墨砚,洇出大片朦朧,青山远影,云絮铅坠,直让人伸手便能捏出水来。
临江县,隱雾山。
徐如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人皮面具边缘有一点翘起,顾不得太多,闷头处理尸体。
“第七个。”
她將尸体推进土坑,手腕突然被攥住。
本该断气的鏢师发生尸变,睁开眼睛,眸光晦暗,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手指深深掐进她腕间血脉。
徐如卿面无表情,抬手捏断鏢师脖颈。
咔嚓——!
雨势陡然转急,电光撕裂天际,照亮身旁老树下撑著的一把青伞,伞下插著一炷香,只剩拇指长短便要燃尽。
本地老人告诫在先,香尽之前死人必须入土,否则后果自负。
时间不多了,徐如卿加紧挖坑。
身为『定风波』的掛牌杀手,从来管杀不管埋。
今天这个规矩破了。
无他,只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八个字在扬州真的管用,不想被死人索命,就得按规矩入土为安。
一锹锹泥土挖出去,只听“咚”的一声,铁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徐如卿划开泥土,发现下面是一口棺槨!
外表腐蚀严重,看不出什么材质,唯一能確定的是埋在这的年头不短。
可惜“见棺发財”四个字在扬州不好使,不然她今后可就妥了,再不用为了碎银几两刀头舔血。
杀人要入土为安,那要是把人挖出来会怎样?
徐如卿不知道。
没时间重新挖坑,只好將错就错,就当给下面这位前辈送几位邻居,免得寂寞。
这样一想当即念头通达。
棺槨见了风雨,脆弱不堪,尸体刚扔进坑就压塌了棺材板,露出里面躺著的玉俑。
徐如卿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她承认自己刚才说话声有点大,谁说在扬州见棺不能发財的?
这玉佣通体雪白,玉片巧夺天工,灵性十足。
徐如卿环顾四周,墓主人非富即贵,少说也是一尊王侯,这里是主墓室,旁边应该还有其他墓室有待挖掘。
这般想著,她已是跳进坑里,確认没有机关后著手剥玉衣。
富贵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不红眼失去理智都算心性有成。
徐如卿双手颤抖,颤抖著下手,心里默默算著香火燃烧的时间。
有命挣也得有命的道理她明白。
空山鬼雨,雷横雾茫,香火即將见底。
尚未入土为安的鏢师手指动了动,坐起身子,看向杀死他们的女子。
……
半梦半醒间,梁缘感觉有人在扒自己衣服。
“这鸳鸯池新来的簫冠还真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脱个衣服而已,怎么扭扭捏捏笨手笨脚?”
“待会儿非要她把头髮盘起来不可!”
咔嚓——!
耳畔轰然一声炸雷,梁缘直挺挺打了个激灵,雷光钻入眼缝,刺痛之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意识伸手去挡。
徐如卿刚找到金丝线头,身前一声心臟跳动恍若闷雷,极为突兀。
余光瞥见玉佣手臂抬起,嚇得她心头慢了半拍。
来不及思考太多,飞身跳出坑外,腰间长剑出鞘,寒光映照雷茫,偏头一看,该死!
不知从哪吹来的风雨,浇灭伞下最后一点火星!
还未掩埋的三具尸体以不可理喻的姿態站了起来!
地面鼓动,另外七个已经入土为安的鏢师破开泥土,疯狂蠕动,宛若地狱中挣扎而出的嗜血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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