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清理工作执行完毕。
这些清理人员站成一排,点號报数,像往常那样等待著公司接应。
他们是被流放的因犯,有的还是重刑犯死刑犯,他们这些人一旦落到公司手上,便失去了一切自由与尊严,连姓名都被剥夺,由清理部队的编號取而代之,余生只能为公司卖命。
他们这种人,最擅长专门处理这种烂摊子,不需要多少专业培训,死了就换下一批人。
然而,这次等待他们的不再是公司的运输机。
而是冰冷的枪口。
这一批的清理人员都被处理了,无一例外,包括队长与监察。
真相已然浮於水面。
她的这段记忆,被家族刪除了。
或者说,这已经是不知第多少次,她的记忆被刪除。
杀死『她”的另一个自己,在她死后,植入新的记忆体,取而代之。
她的母亲,早在很久以前,就在欺骗她。
那位公司高管並没有叛逃,只是没有了价值,又因为知道的太多,被公司清理掉了,仅此而已。
標註的日期,那並非是男人知晓自己的死期,而是公司承诺会接他离开这里的日期。
那位叫做科罗索斯的男人,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为了公司,在这与世隔绝的雪山庸碌了一生,最终等待他的,却不是承诺的兑现,而是清理。
男人与少女在木屋中悍悍相惜的一幕幕涌上白悠悠的脑海。
是她杀死了科罗索斯和佚名少女。
至於熊家寨內发生的一切,与科罗索斯无关,同样只是白薇安为了安抚她的谎言,在回传意识后,她就因为『不听话』被清理了。
面对不听话的孩子,母亲只需要换上一个更听话的她.
也白悠悠不想去想有关那位医仙的一切,无形的悲伤包裹了她,比水还要冰冷,她却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
她已经快感受不到情感了。
她看到血红的高墙膨胀吞噬一切,血色的长空下,人们的身躯被撕裂,倖存的人们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挣扎、绝望、麻木,杀的残响不绝於耳。
她看到诅咒的雪点落在人们的头顶,被冻成雕塑的男人仍在雪地上弹著吉他,降生於黑白的孩童生来便註定面对残酷冰冷的世界,无数人们泣诉著创作,最终却不免褪色的枯竭。
她看到为恐惧笼罩的人们,依靠著蛛涎维持生命,巨城內的战爭永无將歇,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秋天落下的季节,遗与孩童沉默地站在墓碑前,没人知道这场战爭还要持续多久。
她看到为了一口食物,人们在恶土上斯杀。
她看到无数底层人在有毒的气体中劳作,最终倒在轰鸣的机器下。
她看到,无数个家庭餐桌上父母连连的嘆息与孩童稚嫩成熟的目光。
她看到,在恶劣的环境下人性最黑暗自私的一面。
她看到,在优渥的环境下人性最虚偽卑劣的一面。
她看到,最微弱的光芒也被黑暗所吞噬。
她看到,人们像柴薪一样,被丟进焚炉里,以他们的脂膏为燃料,供时代这辆蒸汽列车的车轮滚滚向前。
理想总是在残酷的现实前被埋没,平凡者的悲哀摩肩接踵。
白悠悠双手捧著这个世界;那是一个满目疮的球体,世间的一切都被剖析成无数画面上演。
少女黑色的长髮漂浮在水中,红色眼瞳静默地观测世间的一切,神性的光芒在她的双眼流转。
这是一个悲伤的世界。
这是一个积重难返,正在走向灭亡的文明。
她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她是悲悯文明的观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