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思绪繁杂,最终只来得及长长嘆息,轻声呢喃: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离心光惊奇地瞧了一眼林江:
“你这般诗赋,不去京城內考取个功名,著实有点可惜了。”
林江摇头,笑而不言。
小时背诵诗词,却不是在这边拿来谋地位的。
最主要的是大多数诗歌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唯独只剩下那么几句,倒不如自己放於心中,全当是对故乡的留念。
翌日一早,吕刺史便为林江备好了整列车队。
隨行车队的有眾多木匠与梓人,还有满载著从城中运出的粮食。
这些皆是吕刺史特意馈赠林江的。
同时,他还为林江引荐了几位城中大商贾。
如今友情相助的人力物力终需林江亲自接洽后续生意。
待诸事商议妥当,车队便径直启程归返营地。
望著徐徐远去的车队,离心光凝神静立。
“你不隨他们同去吗?”
敖寧不解地看著离心光。
离心光摇头:“我与他们並非同道。”
敖寧著实难以揣度这位大兴將领的心思,只觉她思绪纷繁复杂。
转念又想到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欠佳,若言语不当恐再生,
便紧闭双唇不再作声。
离心光未再理会这位大胤点星。
她募地转身步入青泥洼街巷,不多时寻得一处寻常宅院。
驻步於宅门前轻叩,门扉半启,探出一张厚施胭脂的俏丽面庞。
姑娘眨了眨明眸:
“令牌。”
离心光径直自怀中亮出令牌一晃。
姑娘这才侧身让路,任她步入宅门。
进来后才发现姑娘头颅下方赫然是一段长蛇身躯,弯弯曲曲盘踞於青石砖上蠕动。
她毕恭毕敬地向著离心光躬身行礼,离心光置若罔闻,兀自步入房內。
房间宽阔空旷,其中竟无其他事物,唯有一张方桌静静安放,桌面上搁著一面明镜。
她行至镜前,自桌底取出香炉与长香,持火摺子点燃,恭敬供奉於镜旁。
稍候片刻,镜中便幽幽浮现一道人影。
戴著驴子头套的男子端坐镜前,凝望离心光:
“离大人,青泥洼情况如何?”
“蓝科人慾在此建镇,林江已掌控虚幻境,法门强横至极,连我亦能被压制。”离心光道:“一月后国师南下巡游,眼下精力不当倾注北方,莫再遣江湖客前来。”
驴子头默然良久,微微頜首:“有理。尚有其他事吗?”
“暂无。”
“那也请离大人南下。”
“好。”
驴子头抬手掐断香火,起身径朝茶铺走去。
不多时,他便至一张长桌前,桌旁正坐著书生、將士、老者与老妇。
眾人见驴子头现身,皆肃然起身,躬身行礼。
驴子头摆手:
“青泥洼有变故,北上计划取消。”
听罢,眾人俱是一证。
书生脸上雾时涌出难掩的喜色一一天降福运!不必赴死了!
他向来视青泥洼为凶煞魔窟,多少高手皆是有去无回,自认此去亦是九死一生。
正绞尽脑汁寻思推脱北行之策,未料喜讯竟凭空而至。
驴子头却不再多言,转身飘然离去。
见其远去,书生方暗自舒气,忽闻身旁老者猛击桌案:
“怎的突然绝了这差事!”
书生嘴角微搐,侧目望向那老者。
但见对方面色涨如猪肝,青筋暴突,显是难以接受此事。
书生自然知晓其中缘由。
此人困守六重天境界已久,寿元將枯,或於明年,或在下月,说不得哪日便撒手尘寰。
昔日也曾是叱吒风云的豪雄,如今为延残喘,听闻將军府有秘法可强拔点星,才巴巴赶来效力原指望著此行搏个参將功名,未想差事骤然成空。
眼下国师肃清吏治,下回派遣尚不知猴年马月,自是怒火难遏。
“老兄弟,切莫急躁,这终究是府上的意思。”
书生此刻心情甚好,便宽慰了这老伙计几句。
可老头哪里领情,竟怒目圆睁地瞪视过来:
“胆小如鼠,贼头鼠脑,莫非队中有如你这般贪生怕死之徒,此事才难以成行?”
书生闻言,当即不悦地驳斥道:
“老伙计,你若执意赴死,便自个儿去吧。”
“哼!”
老头愤然拂袖而起,独自扬长而去。
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嫗沉默半响,终轻嘆一声,起身紧隨其后。
书生冷一声。
这两人真是自寻死路啊。
待离了营帐,老头转身望向老姬:
“糜音夫人,现今这些小子委实不成气候。”
“他们自有其虑,老身也能体察。”糜音嘆息道,“此前也曾遭遇一陌生江湖客,险些命丧其手。”
“江湖之上,死死生生,原是寻常之事。”
老头浑不在意地回应。
“那常先生,你意欲何为?独自前去?须知姜小姐已然殞命。”
“那自然不成。”老头授须道,“老朽有些门路,可联络上草原之人。”
“你竞打算引狼入室?!”
“此乃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常先生冷笑道,“让草原那些莽汉先行探路,倘若能夺得宝贝,將军定当重赏吾等!”
ps:又熬了一宿,刚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