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之在景华居的书房之中堪堪喝了一盏茶,便见一身玄青色素麵锦缎袍子的宗肆来了。
“世子。”陆行之起身,拂了拂衣袖道。
宗肆朝他看去,不动声色道:“今日休沐?”
“晚些还得进宫去当值。”陆行之道,“六皇子在玲瓏台中寻找之人,未寻到其出城的痕跡,想必已被四皇子设法带走了。那日出现在玲瓏台中的,或许便是为其掩护。”
宗肆却道:“四皇子被人盯著,背后替他做此事的,身手定然不差。行之未必全然无耳闻,却是有心替他隱瞒。”
陆行之也不惊讶他的判断毫无差错,只道:“那人手中有的罪证,不过是六皇子的一些皮毛过失,並不会妨碍到宣王府,亦不会伤到六皇子的根本。世子前不久,才因康阳禁足,如今宣王府不宜捲入纷爭,不如任由此事传到圣上那,六皇子也消停一阵。”
这正也是宗肆的打算。
是以那日在玲瓏台,並未插手孟泽的事。
“行之这是想保下寧諍了?”宗肆凉凉的勾了下嘴角。
“寧大人虽替四皇子藏起了那人,可並未伤及宣王府。世子又何必这般未雨绸繆,没有他的把柄,也藉机给他生了个把柄。”陆行之道。
这话便是明说了宗肆受“重伤”,目的並不简单。
却说他一开始,的確是因为与寧芙之间的私情,而受制於寧諍,可事后的重伤,他自然並非毫无利用的打算。
“换成行之在我这个位置上,同样会如此。”宗肆淡淡道。虽因寧芙,他暂且没有动寧諍的打算,却保不齐日后势如水火时会如何。
陆行之道:“我当惯了幕僚,该是万事如何也不耽误正事。可人活在世上,权势不是全部。世子也该见过身处高位之人,却觉高处不胜寒,最后怀念的,无非是那爭名逐利间因利娶的妻,那小小的一方家宅而已。”
不待宗肆开口,又听他道:“我知世子暂且不会动寧諍,我今日是来带四姑娘走的。”
宗肆脸色不太好看。
陆行之理直气壮的,似乎寧芙便是他的妻子。
言辞间处处是让宗肆退让,警告他別越界之意。
可这一世,分明是他与她更亲近,他又从何而来的底气?
“行之也该知晓,梦只是梦,便是再真实,也非眼下之事。”宗肆沉声,意味不明道
“梦自然也能成为现实。”陆行之不卑不亢道。
“她与我许下了半年之约。”宗肆道。
陆行之与男人四目相对,宣王府三公子脸色虽未显几分,然则已然是不快到了极点。
“若是她选择的,我自当支持她。”陆行之却无半分意外神色,道,“不过,她最终的选择,不会是世子,世子並非良人。她早晚会回到我的身边。”
如此篤定,如此从容,如此胸有成竹,似乎他最是了解她之人,又似是原配的底气。
宗肆按了按眉心,敛去所有情绪,从容道:“你並非是她,到底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世子该知,鱼儿是离不开鱼塘的。”陆行之道,“这半年,我即便与她保持距离,不刻意去亲近她,到时我也只需迈出一步,她定然也会奔向我。”
他这却是將寧芙比作鱼儿,而他是那鱼塘。
宗肆虽因他这番话,心中不大痛快,可心中的桀驁之劲,也全被他给逼出来了,宣王府的三公子,王府王位的继承人,又怎会连这几分自信也无?
便是上一世,寧芙是陆行之的妻子,可自己要不將寧芙给他,又有他什么事?且他未必没有编撰此事。
陆行之未再问寧芙,还要进宫当值,很快便离开了。
宗肆则去了前院。
寧諍正在此处跪著,这是负荆请罪来了,宣王妃虽冷眼旁观,却也明眼能瞧出来,是他自己要如此。
“寧大人起来吧。”宗肆淡淡道。
“既然是我动的手,后果我便自己担,还望世子莫怪到国公府头上去。”不过寧諍倒也不怕他,他想清楚了后,便也知他这就是冲自己来的,要牵连整个国公府,也並非易事。
“我想与寧大人,谈谈军备物资一事。”宗肆道。
寧諍不由一顿。
关外叶大人的敬林军,和北地宣王的敬卫军,两方爭端不少,这事他自然也是想谈的,身为將领,试问谁不想为自己的兵卒爭得更好的待遇。
宗肆这自然是给寧芙一些甜头,她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且这点好处,对北地也並非会造成什么影响。
“世子想要什么?”寧諍向来认为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並无纳傅姑娘的打算,不过,寧大人最好也別打她的主意。”宗肆淡淡道。
寧諍愣了愣,心中酸涩不已,他无法给傅嘉卉带来安稳的日子,本也不敢想娶她的事,苦笑道:“她能过得好,我便心满意足了,我对她並无不该有的想法。”
宗肆对他的心思,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心中冷漠无比。不过看在寧芙的面子上,倒是耐著性子同他閒聊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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