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寧看著他布满了冷酷与恨怒的嘴脸,抹去脸上冰凉的水渍,难受地咳著。
“我没骗你,也不是编造谎言……”
“前年,一日我在河边浣衣,庄子上的两个男僕要我伺候他们搓澡……我不从,他们把我按在河里,脚踩著我不让我起来……足足两个时辰……”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下水。”
淡漠如冰的声音打著颤,不带一丝感情,好似说的是陌生人的事。
紫苏护崽似的把她护在怀里,痛恨道:“大夫人掉进水里,不仅不可能救人,自己还会溺毙。”
说罢,她搂著大夫人逕自离开。
陆正涵震惊得无以復加,脑袋好似被人爆锤了一记,轰隆隆地响。
追隨著沈昭寧的目光,含著几分愧疚、几许歉意。
若他知道她被人这般害过,必定不会把她扔进河里。
他想像得到她被那两个恶奴踩在河里差点溺毙的情形,当时她该是多么的屈辱、多么的绝望……
没人帮她,无力自保,她只能一个人硬扛著,拖著病躯一日復一日地煎熬著。
她在庄子没被折磨死,还真是命硬。
想到此,陆正涵攥紧的拳头啪啪地响。
“夫君,我们回去看看瑶瑶。”
苏採薇拉拉他的衣袖,看见他的脸庞布满了浓烈的杀气。
他对那贱人心生怜悯了吗?
“你先回去照顾瑶瑶。”他患得患失地走著。
“夫君,不如我派人去玉溪镇庄子严惩那几个欺辱姐姐的恶奴。”
“不必了。”
陆正涵已经派人去过,庄子上的恶奴已经处理乾净了。
苏採薇看著他饱受打击、失魂落魄的样子,恨恨地咬牙。
那贱人惯会耍手段拿捏夫君!
……
黄昏时分,沈昭寧发了高热,请了薛大夫医治。
她喝了汤药,半夜才退烧,人清爽了不少。
紫苏趴在床边睡著了,听闻动静立即醒了。
“大夫人你醒了,太好了。”
她扶沈昭寧靠躺在软枕上,打来一盆温水为她擦身、擦脸,把汗湿的衣裳换了。
沈昭寧饿了,紫苏去小灶房把粥热一热。
这时,陆正涵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深沉地凝视她。
“子时已过,陆大人怎么还没歇息?”沈昭寧忍不住对他的厌烦,不想看见他。
“……你好些了吗?”看著她病懨懨的模样,他心里的愧疚泛滥成灾。
“我乏了,你走吧。”
她拉起锦衾,闭了眼。
他换了一身衣袍,但这时辰他还在这里,或许他在外边站了很久。
想让她看看他有多愧疚吗?
比草贱的愧疚,她不需要。
陆正涵欲言又止,终究低沉道:“找到高妈妈了,一年前,她病死了。”
沈昭寧不敢置信地拧眉,“当真?”
“我已经尽力了。”他沉沉地点头,声音含著几分歉意。
“陆大人还记得跟高妈妈一起照顾耀哥儿的丫鬟黄柳儿吗?”
她出其不意地问道,高妈妈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她要找的一直是黄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