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起点。”路易斯平静地说,“等到下一代爆弹完成,就不需要工人钻井了,他们只需回收矿石。”
瓦伦丁笑得合不拢嘴,直接转向工匠与技师们大吼:“都看清楚了吧?这他娘的才是文明的爆破!学会了就给我刻进骨头里!”
掌声与欢呼如山崩般响起。
而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第一批碎矿石被小心翼翼地装进滑轨车。
滑轮缓缓转动,车体带著刚刚爆破出的矿石,顺著无声滑道缓缓滑行,仿佛一条通往未来的银色长龙,穿过矿井的幽暗,驶向地面的初筛区。
那里技师们动作麻利地分抹著矿石,废石被迅速剔除。
而那一块块泛著幽幽苍蓝萤光的然脉石,宛若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被小心堆放进“分矿区”。
“看啊!是脉石!是真正的宝藏!”一名年轻的筛矿技师激动得声音颤抖,双手捧著那块矿石,几乎要跳起来。
凯尔急匆匆赶来,凝视著那块闪耀的矿核,喉结频频滚动,声音带著颤抖:“.我们发財了!真是发財了!”
这一刻,整个矿区顿时陷入短暂的静默,隨后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掌声、喊声、欢笑声交织成一片,几乎要掀翻天空。
他们仿佛见到了未来的金山银海,见到了属於赤潮领的光明。
这可不是普通的矿石,这是战略级的瑰宝,是无数魔法工匠梦寐以求的燃料!
当原矿被整齐装载上雪角牛拉的车架,缓缓从矿口滑下,驶向山脚的转运棚时,矿工与技师们几乎要跳起来,纷纷自发鼓掌欢呼。
“这才是真正的奇蹟!”有人喊道,“我们在这座废弃的矿脉中,真的开出了希望!”
其实在试采之前,不少人,包括一些技师与老矿工,心里都曾暗暗质疑过路易斯的决策。
他们不敢明说,却在低声议论:
“为什么要选这片矿脉?这地方当年也开採过,挖不出好东西,才被废弃的。”
“这矿层太深、太冷,冻得石头比铁都硬,就算有矿脉,怕也早被冻没了。”
“路易斯大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有人甚至猜测,这不过是上位者的作秀,挑一处看似艰难的矿场立威而已,真要开不出矿,最后苦的还是这些底层工人。
可如今,那块幽蓝脉石横亘在所有人眼前。
它发著柔和却刺眼的光,就像一记无声的耳光,將过去所有的质疑与轻蔑都打得粉碎。
那些曾在心中摇头的技师,此刻已红著脸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紧紧握著手中的记事板,不知是愧疚还是震惊。
“.—·竟然是真的。”
“在这冰封了十几年的废矿里—居然真能挖出无脉石。”
他们的心服口服,並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那颗矿石,它像一颗跳动的心臟,鲜活、炽热、
不容否认。
这一刻,所有疑虑都烟消云散,
他们终於明白,那个在图纸与制度里看似冷静到疏离的年轻领主,从一开始便早已看到了他们无法看见的未来。
而路易斯站在远处的岩丘上,目光沉静而坚定。
他没有隨著人群的欢呼而激动,也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
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手握著每日情报系统,也知道这座矿脉的资源不止如此。
为此他早已经做了许许多多的准备。
因此他手中握的早已不仅仅是採矿锄头,而是一整套流程化、標准化、可复製的工业体系。
路易斯静静看著那块然脉石被技师高举,矿工们激动得手舞足蹈,甚至有人激动得跪在雪地中亲吻那块地面。
星锻领的脉搏终於轰然跳动,激昂且持久。
而隨著第一轮试采的圆满成功,路易斯主持制定的矿道模型与爆破流程被正式確认可行。
不仅矿脉確认了,岩层稳定、爆破模型、运输系统、地刑影响等一切参数也都达成预估目標。
凯尔兴奋得像孩子一样拍著矿图喊:“咱们能干它三十年都不换坑口!这位置简直天生给大人您准备的!”
瓦伦丁更是直接表示:“要是传出去,帝都那帮老狗也得来咱们请教怎么爆矿。”
但路易斯並未因此而浮躁,迅速將整套系统推广至第七矿环的多个子井。
当然试采成功之后,星锻领的矿道不再是一堆“人挤人”的临时挖洞,而正式进入了有组织、
有纪律、有未来的工业开採阶段。
而第一步,便是路易斯制定的矿区作业制度。
他没有照搬整个世界常见的奴隶制度,確立了更加稳妥的“三班八小时轮换制”。
全天二十四小时分为三段,每班八小时作业、两小时交接与记录,保证矿道隨时运作,同时人力不过载、事故风险最小化。
早六点至午二时为“晨班”,午二至晚十为“中班”,晚十至次日早六为“夜班”。
每个班组被固定编制,不许临时调换。
矿工必须每日签到,未满工时者直接扣除对应工资和食物。
每班由作业技师组带队,包含一名值班技师、一名安全监督、两名支架查验员。
“这班制不会慢了进度?”刚知道规定时候,凯尔微微眉。
瓦伦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著正在整队的矿工班组。
“慢一点又如何?”他语气少见地沉静,“你知道其他地方怎么开矿的吗?其他有矿领地一天到晚,无休无假,鞭子抽到骨头露出来,还得继续下井。”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正在装填工具的青年矿工:“他们年纪轻力气足,最多撑五年。五年后,
要么矿热死,要么塌方埋,要么瞎了了,被扔进雪林当饵食。”
凯尔证住了,没说话。
瓦伦丁了一声,语气中却透著敬意:
“可你看看这里有热水、有交接、有记录。三班倒,每班八小时,不是因为咱们人多,是因为”他望向远方那道被爆破开来的矿道口。
“是因为路易斯大人说,『矿工不是耗材,是人。』”
说到这儿,他忽地笑了:“你別以为规矩多是装样子。咱们这不是抢矿,是干十年二十年的。
你要是还想著哪天拼命挖完好回城喝酒—那对不起,你想错了。”
他拍拍凯尔的肩膀:“咱们这是在建一个矿区,不是在挖一座坟场。”
而那些矿工们一开始,可没几个相信这边会好。
他们大多是冬天逃荒来到赤潮领的流民,听说被派到星锻领去开採矿石,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是去挖矿的奴隶活儿,乾死了也没人管。”
他们之前的日子,简直像活在地狱。
天天吃不饱,衣服破烂不堪,凛冽的寒风直灌进骨头里。
住的地方更惨,几块破木板搭成的破屋,屋顶漏雨,墙缝里风嗖嗖地吹,晚上冻得他们瑟瑟发抖。
就算如此也没几个乐意来採矿,因为不少人之前也去过矿场,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奴隶活。
几乎没有安全措施,累得连骨头都要散架,死了没人收尸,连哭声都被风雪吞没。
“那儿,我们的命就跟草一样,被人隨意踩踏。”一个前北境其他领地的矿工咬牙切齿地说。
然而当他们来到星锻领,却慢慢看见了不同。
这里井下有人定时监督安全,爆破时严密计算,不是隨便乱炸。
伙食比他们以前好得多,甚至还能吃上煮得香浓的肉汤。
地面宿舍里也很是温暖,床铺整齐乾净,哪怕是寒冬,也能睡个安稳觉。
瓦伦丁和技师们常常会说,大人亲自下令,保证矿工的安全和尊严。
“这路易斯大人,不像別的贵族,只知道榨取和压榨,”一位年长矿工拍著胸脯说,“他是真的把我们当人看。”
“真没想到,”年轻人惊讶地说,“我原以为这儿是铁笼子,结果比我们以前的窝棚都好上千倍。”
终於有一天,一名矿工站在通风井口,望著远方被寒风吹拂的雪原,喃喃自语:“果然不该怀疑路易斯大人。这里至少给了我们新生的希望。”
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不是奴隶营地,而是他们苦难中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