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梦境里,梦魇一样,似乎是沉水了一般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简令祁低下头看着湖水上倒映出的属于自己的脸,伸手去碰,却捞了个空。他什么也碰不到。
垂下眸,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凝眸思索起来。
他现在不应该在床上睡觉吗?而且他的身边应该是有另一个人在的……
【系统?】他唤了一声。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任何想要与外界产生联系的手段都落了空。
即便如此,简令祁脸上神情也没多少变化,很平静地接受了现状。环视了下四周,在现有的条件下迅速收集信息。
他现在穿着统一制服,站在学院湖前,四周是熟悉的场景,但像是蒙上了一层昏黄的雾气,似乎是老旧照片一样的色调,特意做成了回忆录一般的视角。
视线落在不远处。
——乔榆。
好像是乔榆……但又和他认识的那个乔榆不太像。
几个穿着制服的男生逼近他,嘴上是散漫的讥笑,几人对视一眼,又看向乔榆,插着兜一步步走近。
【成天拽什么?】
【哇。这么想为别人打抱不平的话,要不要成立一个打黑除恶组织啊?】
【特招生还是要有特招生的样子,会不会夹着尾巴做人啊。啊?问你话呢,哑巴了?】
……
哄笑声中混着嘲讽的话语,将整个天空都拉了下来,仿佛大山一样沉沉压下来。这个年纪的少年很难在这样的压力下保持镇定。
在这种贵族学院,阶级歧视是避不可免的事,区别仅仅是言语上或是肢体上的冲突。
简令祁刚转学过来时,不出意外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转学生,年级第一,过分精致漂亮的脸,冷漠的个性,贫寒的家境。所有关键词组合起来,最终构成一个顺理成章地结论。
——可以欺负,并且非常好欺负。
但事实证明这个结论是错误的。beta人长得漂亮,下手却是又凶又狠,基本没多留手,冷着脸解决完打扰他的人之后一句话都懒得说,单肩挎着黑色背包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后来基本就没多少敢正面和他起冲突的人了。
再后来他通过林泊知进了学生会,有个风纪委员的名头挂着,基本劝退了绝大多数想通过特殊手段和他认识的人。
简令祁静静地站着,别人看不见他,只有他能看见现在正在发生的情景。
乔榆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背抵到墙壁,退无可退,才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眼睛很灰,一片死寂,盯着人无端显出几分渗人。
掌心寒光一闪,他抬起手,手心赫然捏着一把刀,眯了眯眼睛,声线平稳:【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们。】
他神色冷静,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倒真有几分吓人。
有个男生不信邪,挑衅地朝他走近。乔榆谨慎地盯着他,五指微动,更加握紧了手里的小刀。在面前人走到一定距离后,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臂,爆发出所有力量将其制住,刀刃横在男生脖子上,手微颤,带动着刀刃也抖了一下,映出了条血痕。
简令祁迈开步子,试图更走近些,下一秒就突然陷入天旋地转,场景迅速变化。
好不容易站稳后,他轻轻按着额角。
墓园里。乔榆弯下腰在写着“江挽”两个字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微笑着说:【妈妈,生日快乐。】
仿佛水平最差的导演掌镜所造成的糟糕运镜,场景来回变幻。
天台上,乔榆弯着眼,翻过护栏,双手展开,很轻松地向后仰去,被卷在迅疾的风中,直直坠落。
破旧糟糕的老式房屋,男人女人的吵闹声。嘶吼、尖叫穿梭其中,桌子被掀翻,水壶被砸碎,灰尘喧嚣其上,血迹在地上蔓延,几乎要掀起一场恐怖的海啸。
简令祁看到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年纪很小的乔榆,抱膝蹲在墙角,垂着的圆眼里一点光亮也没有,像是早已经习惯这种日复一日的暴力行为。
过了许久,女人的声音从尖锐,到逐渐细微,再到消失。男人浑身酒气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随意瞥了眼懦弱的躲在墙角的乔榆,不满地嗤了一声。
乔榆胸口不断起伏着,始终保持着沉默。他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起身去了妈妈在的那个房间。
血色映入眼帘,他瞳孔骤缩。血泊里的女人有一张很温婉的脸,却有着明显的疲态。长长的黑发染上血色,安静得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乔榆半跪在地上,颤抖着手去试探她的鼻息,稍短了的袖子上缩,露出小孩手臂青青紫紫的伤痕。放在人中处的手指没有感受到任何呼吸的迹象。
他愣愣地保持了这个动作许久,才终于收回手,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很难相信的猜测。——他好像失去妈妈了。
他沉默着起身,去到客厅找手机。清晰地告诉自己,他现在应该叫救护车。
但男人看见了他的举动,甚至连救护车也不让他喊。除了他自己的事以外,他对什么都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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