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胤禛破天荒的那样“礼遇”德寿,就是在给他善后。
而且,德亨听胤禛前面那句问话,就知道胤禛是认为自己错了,但因为四福晋确实诊出了不妥,算是有功,所以他才没罚自己,但并不代表自己没犯错。
但关键是,除了愤怒之下绑了德寿这件事不应该之外,德亨并没有觉着自己犯了错。
德亨:“儿子有错,儿子不应该绑了德寿少爷。”
胤禛:“糊涂。”
短短两个字,却是让德亨更不明白了。
胤禛见他面露茫然不解之色,就吩咐道:“苏培盛,你跟他说说,他糊涂在哪里。”
苏培盛躬身跟德亨解释道:“德亨阿哥,爷的意思,并不是您绑德寿少爷这件事儿做错了,而是您处理德寿少爷的手法错了。”
德亨:“啊?”
苏培盛继续解释道:“您是这府里的正经阿哥……”
“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胤禛捧着盏清水闲闲啜饮道。
正在说话的苏培盛被这突如其来的插话给噎了一下,德亨嘿嘿笑了一声,上前给苏培盛抚顺胸口,笑道:“苏谙达,您继续,您继续。”
德亨对有事的时候叫胤禛“阿玛”,无事的时候就叫“贝勒爷”这件事转换十分自然,胤禛又不是他的真阿玛,他跟着弘晖叫一句,只是表示自己的亲近和敬重,并不代表,在他心里,胤禛就是他的真父亲了。
这里面的差别,估计胤禛也看出来了,所以听见苏培盛说德亨是贝勒府“正经阿哥”,胤禛不免开口刺上一句。
苏培盛用眼尾扫了眼垂眸啜饮得胤禛一眼,继续道:“……您身份尊贵,今日咱们爷和大阿哥都不在府里,您就是这府里唯一的主子,这府里的奴才您可随意调用,有那不听话的,您无需动手,只指派那些听话的,将他看住就行了,实在无需绑了,伤了您宽和的名声儿。”
啊?
这样操作,好吗?
苏培盛的话德亨听明白了。
苏培盛的意思是说,今日德亨处置德寿的这个行为,本身是没有任何错的。
错的是他使用的手段太过暴力,或者说,太不文雅了,跟他以往“宽以待人”的行事作风不搭。
苏培盛认为,德亨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表面上和德寿虚与委蛇,毕竟他是四福晋的亲侄子,就是看在四福晋的面子上,德亨也要跟德寿维持表面的和平。
但背地里,德亨可以吩咐府里其他听他话的奴才将德寿给“限制”住,最终得到德亨想要的、不让他乱事的目的。
至于这个限制的手段和方法,那就都是底下奴才的“自专”,跟他这个下令的主子就没关系了。
就算在这个限制的过程中德寿受到了什么伤害,那也都是底下的奴才的错,而他这个“正经阿哥”,还是雪白无辜的。
这才是这个时代主子御下的寻常方法,像德亨今日这样亲自动手的,太……
太不高贵了。
虚伪!
德亨很想给这么一个评价,但是他也知道,胤禛这是在好心教他如何御下,他既处于这个时代,就得按这个时代的规则行事,他不能不受教,不识好歹。
于是,德亨低头认错道:“是,儿子的确做的不对,没有考虑到额娘的立场,请阿玛责罚。”
说罢,乖乖伸出左手来,意思是让胤禛打他手掌心做惩罚。
唉,他这样乖,德亨都已经习惯了。
胤禛“嗯”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来,在他伸出来的手掌心上轻轻拍了三下,然后就将手收了回去。
就这样?
胤禛给了他一眼:你还想扒了裤子让爷拍你屁股吗?
德亨立即将手掌收回,嘿嘿笑道:“谢阿玛赏。阿玛还有什么要吩咐儿子的吗?”
胤禛显而易见的放松,他面色和缓,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没有了,你道安吧。”
德亨躬身道安:“阿玛好梦,儿子这就退下了。”
胤禛:“嗯。”
德亨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见今晚胤禛心情还不错,就壮着胆子转过身来,走到胤禛面前,晃了晃他的膝盖,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软软道:“阿玛,儿子还有一事不解,想要阿玛您给儿子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