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就走呗。
机修厂里在科室工作的,坐办公室的,大多数都是托关系的过来的,谁愿意去车间那边,又脏又累的。
煤厂。
贺大富早上到了煤厂,跟领导请了七天假。
“大富,这次怎么请这么长的假?”领导就问了。
这贺大富这些年在煤厂几乎从不请假,别人干不完的事,让他留下帮忙也二话不说留下。这样的好员工可不多见。
“我相了一个对象,要去对象家里提亲。”贺大富说,“那地方有远点,得坐火车去。”
领导问:“不是城里姑娘?”
贺大富:“我妈说了,她在亲戚家住的时候,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干的。长得也好看,不像这边的姑娘,心气高,瞧不上我。”
他很中意于月莺。
他二十八,于月莺二十二,比他年轻多了。
领导给批了假,还帮贺大富开了封介绍信,去松县,出公差。
铁路家属大院。
杜家。
杜母刚晒完衣服,杜得敏就推着杜奶奶出来了,“彩月,有胜还没回来吗?”杜奶奶坐在轮椅上,往门口张望着。
“他今天销假上工了,估计得下班之后才能回来。”杜母锤了锤腰,刚才一直弯着腰洗衣服,时间久了,这老腰有些受不住。
怎么会这么巧!
杜得敏心里有些烦躁,要是大哥下班回来,冰棒厂那边肯定也下班了,她这工作的事难道还得拖到明天不成?
杜母把盆子里的一点剩水倒进桶里,回头问杜母:“妈,中午想吃什么?”
还没买菜。
要是杜奶奶没什么胃口,那等中午她去食堂打点粥,这几天她天天做饭,也做烦了。
杜奶奶瞧了一眼杜得敏。
家里来客人了。
杜母:“妈,咱们家粮票您是知道的,这几天流水席用不了少,小姑子要是想吃不一样的东西,那只能让她去菜市场自己看看了。”
她接着说道,“等买回来,我再帮她做。”
现在想让杜母往外掏一个子让小姑子吃好喝好,可不可能。
老太太补贴女儿她不管,但是想让老杜的工资往亲妹子往上花,杜母不同意。
老爷子没了,这退休金以后是领不着了。
这老太太以后的花销都是老杜的工资顶着,就算有军那边寄了生活费过来,那钱也是在老太太手里。
杜母不打那钱的主意,但是也不愿意看着杜得敏带着孩子在家蹭吃蹭住。
两张嘴呢。
谁家的钱跟粮票是大风刮来的?
杜得敏憋着泪:“妈,你听听大嫂说的什么话!”杜得敏才丢了工作,要是大哥不能把她把这饭碗保住,她以后哪来的钱!
“我说什么了?”杜母还真不知道哪句说错了。
她压根不知道杜得敏没了工作。
这小姑子回娘家想改善伙食,自己去买食材,这不天经地义吗。办丧事刚大花了一笔钱,家里都快被掏空了。
就算有礼钱补上,那也勉强。
小姑子这段时间可是一个子都没往外掏,十几年的工龄,平常开销又是小郭的钱,这难道攒不下钱?
“好了好了,”杜奶奶听着两人斗嘴,头疼,“你哥上班呢,等他回来再说吧。”
杜得敏:“这等回来,再去冰棒厂,得明天了。”
她就在这里干坐着等一天吗?
她道,“要不我去铁路找我大哥吧,让他请个假。”
杜奶奶跟杜母齐齐看向杜得敏。
杜母黑脸:“你大哥这次请了长假,早上才销假,怎么能再请?”
这工作还要不要了?
“铁路这边是铁饭碗,大嫂你别瞎操心,无非就是扣点工资嘛。”杜得敏说完往外走,她得去找大哥!
她的事,今天就得办!
机修厂。
中午,职工活动室。
门口外头有一个新贴上去的大字:登记表五十张,先到先得。
发完了就没了。
杜思苦想好了,早上广播过了,先来的那肯定是学拖拉机的意愿更强一些。登记表就五十张,人太多了,选拔起来也麻烦。
总共也就五六个名额。
“同志,我要一张登记表。”
“拿去,填完交给我。”杜思苦递了一张登记表过去。
“下午填不行吗?”这人有些惊讶,上次填表就是隔了一天才交的。
杜思苦:“恐怕不行。”
下午她得审核。
“可是我不识字啊。”
杜思苦抽回登记表,“考驾驶证要去农机站写试卷,我们要求的人才不光要识字,还得能写字,恐怕您不符合资格。”
不识字还不让学拖拉机了!
这不公平!
很快,职工活动室门口又换了一张纸:“拖拉机培训班要求:小学文凭。”
这纸贴上去后,这才一会功夫,来了又走的人足足有六个。
最后又有一个过来了。
探着头在门口问:“同志,这上面写要小学文凭,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