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退下！”

裴灵素眸光一转，三人顿时如遭雷击，齐齐后退半步。

她缓步上前，在陆沉渊面前停下：“你倒是灵性。”

陆沉渊咧嘴一笑，满脸麻子挤作一团：“不及裴老夫人。七十高龄，依旧貌美如，外界名声还挺好，这才叫聪明！想来多亏了这三位‘义子’日夜侍奉……哦，不对，是四位，还得加上棺材里那个。”

裴灵素面无表情。

“找死！”

裴墨轩暴喝一声，剑光如电刺来！

“叮——”

裴灵素屈指一弹，那道剑光顿时偏转，深深没入一旁古柏树干。

她头也不回地道：“带他去寒潭密室。”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倏然从树影中浮现。

那人全身罩在黑袍中，无声无息地逼近，一把扣住陆沉渊的臂膀。

接触的刹那，陆沉渊瞳孔收缩——这绝非活人的手臂！

那触感冰冷坚硬，指节间隐约有机括运转的细微声响，黑衣人微微俯身，眼中两点猩红光芒透过面罩忽明忽暗，像是两簇跳动的鬼火。

陆沉渊鼻端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松脂混合着铁锈的气味。

毫无疑问。

偃甲！

很好，事情越来越明了了。

显然杀裴画霖的就是它，它身上应该藏着一件神器！

“是偃甲就好办……”

陆沉渊心思电转，抓住机会，暗暗运气，转化全身金刚之气为《吞金宝箓》鎏金之气，施展《锻金篇》点铁问灵之术，一股神识意念涌入偃甲之躯。

几乎瞬间，那偃甲身体一颤，诡异的僵住。

它体内所有高品金属【星纹钢】、【天河银】之类泛起淡淡光芒。

陆沉渊只觉眼前一黑，无数破碎画面如走马灯般涌入脑海——

第一幕：

北风呼啸。裴画霖披头散发在密林中奔逃，锦袍被荆棘撕得破烂。忽然黑影闪动，‘它’拦在路中央，裴画霖先是一愣，继而惨笑。偃甲沉默举起弩筒，两支淬毒短箭破空而出。裴画霖眼神恍惚，竟不闪不避，任由箭矢没入咽喉。

第二幕：

幽深山洞中，鲛绡帐内春光旖旎。裴画霖将裴灵素压在身下，痴迷地抚摸她光洁如少女的肌肤：“让我做你唯一的义子好不好？”裴灵素轻笑间，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杀机。

第三幕：

无数香艳画面支离破碎地闪过。不同面容的年轻男子与裴灵素交颈缠绵，而每场云雨过后，她苍老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弹性。

第四幕：

裴灵素赤足走在百谷深处山洞中。雾气中浮现一座半黑半白的石台，台上刻着“将军台”三个古篆。她刚踏上台面，整座山谷突然地动山摇，无数雕像伴着符文从地底浮现……

第五幕：

黑暗的密室中，偃甲初次睁眼。视野里是个身着紫袍的青年男子，喃喃自语：“这就是隐仙秘宝？好像不是十二元辰……”

……

短短一瞬间。

所有秘密在陆沉渊脑中炸开。

陆沉渊明白了一切，收回神识，暗暗舒了口气。

偃甲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听从之前的指令带着陆沉渊前往寒潭密室，经过三人身边时，陆沉渊清楚地听到裴墨轩压低的声音：“小子，识相的就自行了断，否则……”

“呵呵。”

陆沉渊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故意道：“否则如何？怎么？你行我不行？我告诉你，老子比你行！”

“找死！！！”

裴墨轩眼中杀机暴涨，拔剑就要刺，前方裴灵素停步，周身杀意外露。

裴墨轩动作一顿，额头冒汗，裴琴赋赶忙拉住：“大哥，母亲自有主张。”

三人目送陆沉渊被带走，脸上神色各异。

裴琴赋轻摇折扇，叹息道：“看来，我们又要多个‘兄弟’了。”

裴棋筠冷哼一声，铁棋盘在手中转了个圈：“就怕这位‘兄弟’活不过三日。”

裴琴赋笑道：“此话怎讲？他修炼的可是《金刚不坏神功》。”

裴棋筠摇了摇头：“只出不进，金刚不坏又如何？若要转修《合欢白骨禅》，又何谈金刚不坏？先挺过三天再说吧！”

裴墨轩冷冷看着陆沉渊远去，拳头紧握，骨节泛白！

……

裴家庄园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隐于苍翠之间，远远望去如一幅泼墨山水。

然而裴灵素却不住在这锦绣堆中。

穿过重重院落，后山悬崖边竟悬着一座琉璃阁。

整座楼阁以南海琉璃为瓦，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檐角挂着的青铜铃铛刻满符咒，夜风拂过却寂然无声。

陆沉渊被偃甲押着穿过琉璃阁，在裴灵素按动屏风后的机关时，他注意到那幅《洛神赋图》的帛画下，竟露出一条向下的密道。

两人一甲进入密道。

密道尽头豁然开朗。

谁也没想到，裴家庄园的地下，竟连通着百谷深处。

穿过最后一道石门，冰寒的水汽扑面而来。

眼前出现陆沉渊在“走马灯”中看过的景象——

这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穹顶垂落着无数水晶般的钟乳石，折射出七彩光晕。

洞中央一泓寒潭碧如翡翠，水面飘着淡紫色的睡莲，每朵蕊都闪着萤火虫似的微光，潭边生满奇异草：有叶如翡翠的“滴血兰”，瓣透明如冰的“寒髓芙蓉”，最惊人的是岩缝里那丛血红色藤蔓——正是传说中能肉白骨的“血龙筋”！

寒潭北侧立着一张通体莹白的玉冰床。

千年寒玉雕成的床身上天然形成鸾凤纹路，半透明的鲛绡纱帐无风自动，帐上缀着的夜明珠照得满室生辉。

陆沉渊鼻尖微动，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床头那尊青铜香炉里燃着的“千年醉”，据说闻久了连神仙都会动凡心。

还真是准备齐全……

陆沉渊心中冷笑，双修邪功本就催欲，居然还来助兴的药，玩得挺开啊！

“退下吧。”

裴灵素素手轻挥，偃甲眼中红光一闪，无声退至密室入口。

如一尊铁铸的雕像般伫立不动。

石门关闭的刹那，洞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裴灵素手掐印诀，眉心蓝芒闪过，【净心神咒】的符文一闪而逝，原本清冷如霜的气质开始寸寸瓦解，眼中寒意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妖异的炽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红唇轻启：“好一个至刚至阳的气息……”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冷若冰霜的语调，而是带着一种慵懒的、沙哑的诱惑：“我已有三十年……没见过这般纯粹的金刚之气了。”

玉指轻抬，一缕粉红色的雾气从她指尖渗出，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咒印。

那咒印形如交颈鸳鸯，却又透着森森白骨之意。

——合欢咒印！

红粉即骷髅，交颈渡亡魂。

一夜吸尽千人髓，明朝镜里不老身。

陆沉渊瞳孔微缩，认出了这门邪功的来历。

吐蕃合欢宗的秘传心法，采他人三宝用以修炼，每夜需换一人，连采四十九日，则驻颜不老。小成时眼带桃，一颦一笑摄人心魄；大成时触碰即可令人精血逆流，暴毙而亡。

裴灵素显然已至大成之境！

她缓步逼近，纱衣不知何时已滑落肩头，露出如玉的肌肤。

“别怕……”

她轻笑，指尖轻点自己心口，柔声说道：“我会让你……欲仙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