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从怀中拿出腰牌递了过去,军卒接过来低头看著,抬头又瞅瞅穀雨的脸:“兄弟面生啊。”
穀雨点点头,挤出一丝微笑:“刚来半个月。”
军卒还以微笑:“哦,生瓜dan子。这么晚来此作甚?”
穀雨道:“周青柏大人对於案情尚有疑问,命我提审唐海秋和李福二人。”
军卒一脸为难:“兄弟,不是我为难你。所里有规定人犯审讯需在詔狱中进行,若是將人犯带出提审,得有沈大人签发的提笺。”
穀雨心中咯噔一声,脑子飞快运转:“周百户也知道这个理儿,但他现在忙得分身乏术,不然也不会差我这个生瓜dan子前来提人。毕竟是几十人的性命,耽误一刻可就全搭进去了。等这事办完我会儘快將提笺补办出来,绝对不让老哥为难。”
军卒听得脸色一凛:“跟我来吧。”北司中处理的案子离奇诡譎的多了去了,又因为涉案规模大,波及范围广,通常採取专人专案的方式,因此信息不会共享。穀雨这么一说,军卒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詔狱厚重的大门轰隆隆开启,穀雨跟著两名军卒走入詔狱之中,一股潮湿闷热的气息伴隨著阵阵恶臭迎面向穀雨扑了过来。但见狱禁森严,水火不入,疫癘之气,充斥囹圄。墙壁上悬掛著火把,只是火光微弱隨风摇曳,三人投射在墙上的影子隨之摇摆,瞧来甚是诡异。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惨叫声、哭喊声清晰地传入穀雨的耳中,让穀雨忽然想起这里正是京城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殿,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京城首恶之地的腹心。
军头手拿火把当先开路,走的却是向下的路。原来詔狱的牢房多半修在地下,这里的环境更加恶劣,老鼠蟑螂横行,血腥气浓烈。脚下是湿漉漉的,不知是积水或是別的一些什么。他按下心中的腻歪,隨著军卒穿行在两侧牢房的甬道之中,借著火光透过粗大的木柵栏的间隙,他可以看到身著襤褸囚服,蓬头垢面的犯人或坐或躺,或面朝墙壁將后背对著木柵栏的。
听到动静犯人抬起头,三人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到牢房深处,牢头停下脚步將火把举起:“唐海秋、李福,上前来!”
穀雨双手悄悄攥紧,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地看著牢內的两人从草垛上爬起身,相互搀扶著凑到门前,只见这两人囚服之上掛著斑斑血跡,短短几日已变得形容枯槁,唐海秋昔日那清朗俊逸的脸上多了几条深深的鞭痕,再也不復往日风采。军头边將牢门打开边道:“你二人跟著高小旗走,周百户有急事提审。”
两人这才抬头看向高小旗,火光之下穀雨一脸凝重地回视著两人,待看清穀雨的面容李福一愣,脱口而出:“你...?”
“咳咳,谨遵大人吩咐。”唐海秋反应极快,假意咳嗽阻止了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