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目瞪口呆地看著凶相毕露的父亲,出於本能她想向父亲靠拢,但幼小的心中却下意识地对他的行为感到憎恶。李福看著昏厥在地的穀雨,喃喃道:“到了顺天府,我父女从此便要天人相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抱歉了,小谷捕头。”將带血的转头扔在地上,抱起季安转身向巷子深处跑去。
待那名锦衣卫跑到近前,只见一人趴伏在地,脑后血流如注,地上殷红一片,另外两人却不见了踪影。他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戳戳穀雨的身体,没有动静。他用脚將穀雨翻了个身,穀雨仰面躺著微微將眼睁开,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锦衣卫心中暗喜:这功劳落在咱家了。
从腰间摸出绳索俯身將穀雨从地上拽起,穀雨的意识渐渐恢復,但头脑里昏沉沉的,那种上下顛倒的失重感仍然存在,哪里有还手的气力,任凭对方將双手绑了。锦衣卫在穀雨背后推了一把:“走!”
穀雨不由自主地向前,將將走出巷子,忽然斜刺里抢出一人挥刀便砍,锦衣卫躲闪不及,胳膊被削了好大一条血口,他惨叫一声,钢刀脱手落地,一跤跌在地上。那人將刀挽了个,嚓地一声轻响,穀雨腕间的绳索应声而断。唐海秋看著他:“你怎得被锦衣卫逮住了,李福呢,季安呢?”
穀雨伸手摸了摸脑后只摸到一手的血,疼得他嘶声连连,远处忽地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著是张亮的声音:“包围同福客栈,別让犯人跑了!”穀雨与唐海秋对视一眼,双双向巷子深处跑去。
张亮跑到近处,只见同福客栈的二楼仍垂著那条床单,在夜色中隨风摇曳,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倒在巷子口的那名锦衣卫很快被发现,张亮脸色阴沉地问道:“他们几个向哪里去了?”
锦衣卫伸手指向身后,张亮看著围拢在自己身旁的手下:“抓住他们,不论死活!”
“喏!”緹骑齐声应道。
“哪儿?!”唐海秋停下脚步,怒气冲冲地瞪视著穀雨。穀雨拉了他一把,两人迅速上了石阶,这一家想必是富贵人家,修得广亮大门,门洞中足够两人藏身,一队緹骑从巷口搜索而过。穀雨探头看了看,確认安全后才道:“顺天府衙,你是刺杀案的唯一知情者,有你这人证我师傅才能信我。”
“放你的屁,老子进去了还能出来吗?”唐海秋气道。
“只要我师傅信了,你便是检举有功,我会代你求情。”穀雨苦口婆心地道。
唐海秋气笑了:“所以你求情便能饶我不死是吗?”穀雨张了张嘴,唐海秋犯得案子数不胜数,况且身上背著好几条人命,即便他將刺杀案和盘托出,可能唯一的奖励不过是换了种不那么痛苦的死法,而不会有太多转机。唐海秋收敛起笑容:“別指望我去顺天府,刚才我救了你一命,咱们两清了,你也不用强留我,若用武力以你现在的条件不过是自取其辱。告诉我李福和季安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