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拐过街角,身后緹骑距离他们只有十余丈,前方的街上两人打著灯笼恰好走下了街面,拐入了胡同中。虽然离得远,但穀雨仍然看清了对方的脸庞,心道:怎么跑到了这里?当下不及细想,示意唐海秋追著两人的足跡去了。
方伟与那本草堂中小童借了灯笼后便即告辞,方氏仍在气头上,方伟自知理亏也不辩驳,將方氏背了一道,方氏见他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纵然生气但还是心疼丈夫的。执意下来走动,方伟拗不过她,將她小心放在地上,伸手搀住。此时离家也不算远,两人慢慢走下大街过了坊门,走到自家院门前刚刚將门锁解下,忽然听到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方伟一把將妻子拦在身后,打起灯笼向前照去,只见两个黑影快速奔到近前,走到光圈之中。
“五哥!”穀雨累得齜牙咧嘴,但此时见到方伟如见亲人,不由自主地露出开心的笑容。方伟看著眼前这个身穿小衣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年轻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穀雨!”
穀雨呲牙一乐,不等说话唐海秋出现在他身后,方伟登时变了脸色:“唐海秋?畜生!”身后的方氏畏惧地瑟缩成一团下意识地揪住方伟的衣角,方伟感受到方氏的情绪变化,横眉立目便要上前与唐海秋廝打,穀雨忙拦在身前:“住手住手!唐海秋是自己人。”
方伟愣在当场:“怎,怎么?”
穀雨耳听得由远及近的脚步及呼喝声,急道:“情况紧急,不便解释,咱们屋里说话。”当先抢入院里,唐海秋紧隨其后钻了进去。方伟和方氏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走进院中將门落了门閂。
“灯!”穀雨提醒道,上前將灯笼罩打开,將蜡烛吹熄。院中一时间陷入了黑暗。纷乱声由远及近,穀雨贴在门板上小意地倾听著门外的动静,隨即便听到砸门声。穀雨和唐海秋压抑著粗重的呼吸,但难掩脸色的慌乱:“坏了,锦衣卫要挨家挨户地搜查!”
方伟將方氏搀到屋中,合衣躺在床上,为了隨时应对意外连鞋子也没有脱,尔后取过被子盖住身体,叮嘱道:“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方氏紧张地抓著他的衣角不放手,方伟反手將她的抓紧捏了捏:“我晓得厉害,你放心好了。”
出得门来,门外已是喧譁一片。方伟见穀雨和唐海秋两人的狼狈相,指著柴房:“快,进柴房!”柴房中將乾燥的柴禾摞得老高,他奋力將角落中的柴禾搬开,向后吩咐道:“躲进去!”
穀雨和唐海秋两人依言矮身躲到角落,方伟將柴禾重新摆回来,角落中两人的身影迅速被柴禾掩盖。做完这一切不等喘息,院门忽然砰砰作响,更有人高声呼喝:“开门,官府查案!”
方伟將衣襟整整,深深吐出一口气,走上前將院门打开。几名锦衣卫蜂拥而入,方伟平摊双手慢慢后退,一名锦衣卫看著手下钻入各屋,抬眼看著方伟:“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方伟沉著地道:“小的叫方伟,顺天府衙的一名捕快,”手指向屋中指了指:“房中有我妻子,大病初癒,还望北司各位大人不要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