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眠猛地后退半步，眼神慌乱地瞥向別处，不敢与他对视。

夜炤將她的窘迫尽收眼底。

他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著她。

那目光沉静，没有催促，没有不耐，只有一种……等待。

几息沉默。

星尘无声流淌。

“一刻钟。”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露台那片幽蓝星辉，背对著她，只留下一个清冷孤绝的剪影。

顾小眠如蒙大赦！

走到巨大的星髓玉床边，背对著他，手忙脚乱地对付头顶的“定魄凝渊冠”。

手指因紧张而颤抖，摸索半天才找到卡扣！

咔噠！

冠冕卸下！头顶一轻！

接著是繁复的“九幽冥凰髻”！

沉水金丝缠绕精密，她笨拙地摸索，鼻尖沁出细汗，最后心一横，小心翼翼地解开几处关键缠绕。

髮髻终於鬆散！

如瀑青丝倾泻而下，遮住她滚烫的脸颊和羞红的耳根！

她飞快地褪去“寂夜星湮”！

外袍、內衬、束腰……一件件剥离，动作带著泄愤般的急切和少女的羞涩。

最后只剩贴身的月魄冰蚕丝寢衣，轻薄柔软，勾勒出纤细腰身。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打完一场硬仗。

但尷尬感未消，反而因单薄的寢衣更加强烈！

她飞快地钻进锦衾，把自己裹成蚕蛹，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背对著露台，心臟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露台方向。

夜炤背身而立，仰望星尘。

清冷的侧顏在幽蓝光晕下轮廓分明。

他未回头。

但身后那窸窸窣窣的卸妆声，那带著点小暴躁的解发动作，最后那鸵鸟般埋进被子的动静……一丝不落地落入他超越凡俗的感知。

星尘在他深邃的眸中流转，平静无波。

唯有负在身后的手，骨节分明的指尖，在宽袖遮掩下，极其细微地……捻了捻袖口的丝滑布料。

一刻钟，在死寂与尷尬的拉锯中流逝。

香炉青烟散尽。

夜炤转身。

目光扫过床边散落的冠冕礼服，落在床上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鼓包上。

他迈步。

白衣胜雪，无声走向玉床。

脚步声不重，却每一步都像踩在顾小眠紧绷的神经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