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画了一下,吴二埋汰的身形比苏明富瘦小些,这套衣服应该正合適。
“二哥,拿著这个。“
苏建国把衣服递给站在院子里好奇张望的吴二埋汰。
吴二埋汰接过衣服,脏兮兮的手指在新衣服上留下几道黑印,他立刻慌张地在身上擦了擦手。
“弄、弄脏了...“
“没事,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苏建国拍拍他的肩膀。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走出四合院,穿过几条胡同,来到一家掛著“清泉浴池“招牌的老式澡堂。
门口的水泥台阶被岁月磨得发亮,木质门框上的红漆已经斑驳,显然,这家店已经开了有些年头了。
刚走到门口,一个穿著白背心、摇著蒲扇的胖老头就从柜檯后探出头来。
“哟,建国啊,好久没...“
他的目光落在吴二埋汰身上,笑容立刻僵住了。
“这位是...“
胖老头,也就是澡堂老板老李的鼻子不自觉地皱了皱。
“我兄弟,吴二哥。“
苏建国挺直腰板。
“给我们开个单间。“
老李面露难色。
“建国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位同志...这...“
他压低声音。
“其他客人看到,我这澡堂子还开不开了。。“
吴二埋汰敏感地察觉到嫌弃,不自觉地往苏建国身后缩了缩。。
苏建国脸色一沉,从兜里掏出两张十元大钞拍在柜檯上。
“双倍价钱,单间。再准备两套新毛巾和肥皂。“
老李看著那两张钞票,犹豫了一下,终於从抽屉里取出两把繫著木牌的钥匙。
“最里头那间,刚换过水。“
单间不大,但很乾净。
一个方形的大理石浴池占据了大半空间,热水从墙上的铜龙头汩汩流出,蒸腾的热气让整个房间云雾繚绕。
墙角摆著两张铺著乾净白毛巾的躺椅,旁边的小桌上放著香皂、丝瓜瓤和木盆。
吴二埋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么干净的地方...“
“进来吧。“
苏建国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先泡一会儿,然后我帮你搓背。“
吴二埋汰小心翼翼地迈进门槛,像是怕踩脏了地面。
他笨拙地解开那件脏得看不出顏色的破褂子,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肋骨根根分明,皮肤上积著一层厚厚的污垢,有些地方已经形成了黑色的“鎧甲“。
当两人坐进浴池时,吴二埋汰发出一声长长的嘆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热...好热,好舒服...“
苏建国拿起丝瓜瓤,蘸了热水。
“转过去,我给你搓背。“
隨著丝瓜瓤的刮擦,吴二埋汰背上的污垢像雪一样纷纷脱落。。
苏建国换了三盆水,才勉强把他后背的陈年老垢清理乾净。
“该前面了。“
苏建国示意他转身。
吴二埋汰却突然捂住胸口。
“这、这里我自己来...“
苏建国愣了一下,隨即明白过来。。
即使是傻子,也有自尊和羞耻心。
他点点头,把丝瓜瓤递过去。
“那你自己来,我去叫搓澡师傅。“
当苏建国带著搓澡师傅老张回来时,吴二埋汰已经把自己大致清理了一遍,虽然还有些顽固污渍,但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
老张是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头,手臂上纹著褪色的龙形图案。
“这位同志,躺上来。“
老张拍了拍铺著乾净毛巾的搓澡床。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老张展示了他三十年搓澡生涯的绝活。。
先用热毛巾敷遍全身,然后用粗糙的搓澡巾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刮擦每一寸皮肤。
吴二埋汰起初疼得齜牙咧嘴,但很快就適应了,甚至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哟,这垢够厚的。“
老张抖了抖搓澡巾,黑灰色的污垢簌簌落下。
“起码三年没正经洗过澡了吧?“
吴二埋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河、河里洗过...“
搓完澡,老张又拿出火罐。
“拔个罐?去湿气。“
吴二埋汰看著那些玻璃罐,害怕地往后缩。
苏建国已经趴在了另一张床上。
“没事,很舒服的。“
当火罐一个个吸附在背上时,吴二埋汰先是紧张得全身僵硬,隨后慢慢放鬆下来。
老张的手法嫻熟,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烫伤皮肤,又能达到最佳效果。
“敷个面吧。“
老张又拿出调好的绿豆面膜。
“清洁毛孔。“
清凉的面膜敷在脸上,吴二埋汰惊讶地睁大眼睛。
“凉...凉凉的...“
最后是刮脸。
老张用热毛巾敷软鬍鬚,然后涂上肥皂泡沫,锋利的剃刀在皮革上蹭了几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刮去吴二埋汰脸上杂乱的鬍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