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係。”
罗诗琪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爸早就给你准备了个新的,说是等你回来当礼物。”
王建业打开布包,里面是个更加精巧的模型,不仅保留了原来的功能,还增加了可活动的传动部件。
底座上刻著一行小字:“给最像工匠的技术员一一罗工赠”。
夜色中,一汽厂的烟肉依然吐著白烟,车间里的机器声隱约可闻。
王建业握紧妻子的手,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又將是一个忙碌而充实的日子。
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刻,感受家的温暖和即將为人父的喜悦。
长春的初春还带著寒意,王建业裹紧工装外套站在一汽厂技术科的窗前,玻璃上凝结的水雾被他无意识地画出了几个齿轮图案。
身后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惊得他手中铅笔在图纸上划出一道长痕。
“喂,一汽厂技术科。”
王建业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急促的电流杂音。
“王工!我是洛阳拖拉机厂的老赵啊!”
对方浓重的河南口音几乎要穿透听筒,“我们那个新型卡车的发动机调试遇到大麻烦了,燃油喷射系统怎么都调不准..:::
””
王建业能清晰听见背景音里工具机的轰鸣和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他转身用肩膀夹住电话,顺手翻开工作日誌:“具体什么症状?”
“怠速不稳,加速时喷油量波动太大。”
老赵的声音带著嘶哑,“我们怀疑是控制算法问题,但现有设备测不出精確数据。
王工,您可得救救急啊!”
窗外的杨树上,几只麻雀被突然响起的汽笛惊飞。
王建业望著它们四散的轨跡,想起上周刚修好的那台德国进口检测仪。
他指尖轻叩桌面,在日誌上记下几个关键词:“什么时候要人?”
“越快越好!”
老赵几乎喊起来,又压低声音,“实不相瞒,部里给的deadline只剩十天了..
”
掛断电话后,王建业径直走向杨厂长办公室。
走廊墙上的光荣榜里,罗诗琪播音时的照片在阳光下泛著柔光。
他不由多看了两眼,想起妻子今早说要做薺菜馅饺子的约定,心里盘算著该怎么跟她解释。
杨厂长办公室里茶香。
听完匯报,老人摘下老镜,镜腿在报纸上压出两道摺痕:“建业啊,你打算带谁去?”
“陈玉玲懂算法,冯猛熟悉设备,张炳青动手能力强。”
王建业不假思索道,这三个名字在他脑海里已经转了好几圈,“还想借调那台新到的德国检测仪。”
杨厂长眉头皱成“川”字:“那仪器可值三十万外匯券..:::
“我写军令状。”
王建业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车间里淬过火的零件般结实,“仪器在人在。”
老人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推出一张早已签好的调拨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去吧,別给一汽厂丟脸。”
出发那天清晨,技术科大院里挤满了人。
冯猛正指挥工人將检测仪装车,山东口音的吆喝声震得树梢积雪落下:“慢点慢点!这精贵玩意儿可比你们几个小子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