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上面呢？”堤坝上面的动静，连周家村的人都惊动了。

三四个火把照著一群人往这边走来。

“满仓伯，是我跟宋老师。

老倔爷的亲弟弟找过来了。”老倔头想在里面装死，周远可不管不顾的喊了起来。

今天老倔头哪怕是聋了瞎了，都得出来见老莫同志一面。

躲不掉的事情。

“大伢，你啥时回来的？

老倔头的亲弟弟？”满仓伯听到是周远的声音，这才鬆了一口气，手里的铁锹也是把刃口对著了地面。

好傢伙，估计周满仓他们是以为真有人过来偷鸭子了。

周远迎向前，扫视一圈，却是没看到自家老子在里面。

“你爹白天吃苦了，我没喊他。”周满仓估计也知道周远找什么，却是隨口一说。

说完，却是又对著草棚那诺诺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周远也是压著嗓子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

“……全家小二十口，全没了。

……

估计老倔爷没法面对这个事，

现在在里面不肯出来呢！”周远嘆息著说道。

“唉！……

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周满仓也是嘆息了一声。

正在这时，却听到草棚的门“吱呀”一声，往里拉开了。

黑影当中走出来蹣跚而行的老倔头，门口马灯照射下，老倔头也是满脸泪水。

站在门口，也不言语，却是笔直的往地下一跪！

“大哥！”老莫头带著哭腔也是跪抱了上去！

老倔头挣脱开弟弟的拥抱，却是把头埋在了地里，低声的呜咽，听不出悲喜，只有从心底散发而出的沧凉。

老莫头使劲的想著把老倔头拉起来，但他本身就是跪在地上，老倔头也是一把子力气，拉了半天，却是被老倔头一晃，老莫同志直接往边上一趴。

“呜呜……大哥，我不怪你！

我没怪你啊！

我想著见你一面，想了十多年，

·····

咱们能活著见面就好。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又是一段痛彻心扉的哭嚎，这段话估计也是老莫同志藏在心里不知道多久了。

周远头皮发麻，却是没办法躲，因为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去，准备把两个小老头给拉起来。

周远作为莫老头的徒弟，肯定也要上去的。

老倔头被扶起来以后，倒是没想著再跪下，却是双手直接往自己脸上抽去，嘴里也是呢喃道：“我对不起爹妈，我对不起····”

这是真动了狠手了，嘴角都出血了。

也幸好来的人多，不然还拉不住癲狂的老倔头。

周远把老莫同志给扶了起来，跟著周远一起扶他的，只有宋老师。

这也是农村人最简单的远近亲疏。

虽然平时在村里，好像大大小小的人，都是没规矩的喊老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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