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记得,他服药的时候,老师只丟给他一句:
“如果你做不到在三息內將自己从幻象里拖出来……你就没资格站著拿剑。”
这药剂的成分,其实並不昂贵,风险也並非来自药剂本身。
真正的凶险是那越往后越凶悍的试炼挑战。
齐格望向阿卡夏中领取的“虎狩”的相关描绘;
?虎狩(非凡)|情绪体·架势技|限制i|释放积压重浊,以破震斩势轰击前方,施压、驱敌、破形俱全。其声如兽吼,其斩如坠铁。?
他扫过卡牌下方记载的材料:
“涎蛇毒”“月光草酵母”“轻银粉”“焦晶水”“裂灵藤乳”——五物共炼,呈半透明乳白色,常温即活。
服下之后,体內清气与浊气的流动开始互相掣肘、衝突、再互融——形成极不稳定的气机循环。
在这极限状態下,服药者必须观想“白面吊睛之魔”,再运转清浊流派特有的呼吸法“抱冲六息”完成挑战。
齐格看著药剂的材料,这些材料其实並不稀有,非常普遍,比镜中人还容易获得。
他指尖微曲,轻敲著书桌,眼神缓缓落在房间一隅,像是在望著某段记忆的边界。
“服用之后……也许会解锁更多的梦境记忆碎片。”
齐格在心底自语,梦里的白色房间、模糊的教导者、异化的术式残光、燃烧的镜面……都不可能是凭空生成的幻象。
那里面隱藏著他存在的另一重维度。
是被遗忘的自己,或者被封锁的命运。
他的意念忍不住再次打开自己第一次取得阿卡夏终端的时候阅读到的信件,那是一封来自过去的信。
他不是第一次读这封信了。
但每一次读,每一段语言、每一个字句,都像是被钉子重新钉入胸膛。
这是逝去之人留给他的寄语,里面不仅仅是期待,也是一种……沉重的温柔。
——
??致未来的你??
??齐格,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还存在晴空,是否还有人记得“太阳”原本的顏色。
我们付出了太多的牺牲。
黑雨腐蚀了末日裁定的大地,大海被赤色污染,海浪翻涌间带著浓稠的血水涌向海岸。
怪物的子嗣如潮水般从地裂中涌出;
百眼巨人·阿格斯、百首巨龙·拉冬、不眠之龙·科尔喀斯、三头守门犬·塞柏拉斯……
日食千山的巨兽不断吞噬大地,
野地的走兽像是被召唤的玩物,胆怯却无法抗拒地向祂聚拢,最终消失在祂血肉的深渊中。
那在泰拉瑞亚沉睡了数纪元的尘世巨蟒甦醒了,
祂通过天球交匯的裂隙,自格尔隆萨克冰川的深处发起衝锋。
凡高大的,祂无不藐视。
巨大的地壳裂缝像深渊的吶喊,將无尽的黑暗释放到世界之上。
恐怖的恶魔军团接二连三降临。
奎阿索特普的冰原在轰然巨响中被撕裂,
一艘巨舰从冰层下缓缓升起。
那是一艘——由无数死者指甲铸造的黑色船体,
冰冷、坚硬,闪烁著幽蓝的光泽。
高耸入云的桅杆上,
悬掛著一面万米长幡,由人皮缝製而成。
幡布表面,是一条条灵魂生前被撕裂的痕跡。
而在更深处,在你尚未抵达的尽头——
祂,出现了。
大地在祂脚下如波浪般起伏,
时间的流动变得紊乱,现实与幻象交织,虚实难辨。
海水的退潮与人类的狂欢,在祂的影子之下归於寂灭。
祂的手中握著一支羽笔,一卷微光闪烁的书卷。
羽笔在书卷上轻轻划动,
每一次书写,周围的空间便泛起一阵微妙的震颤——
整个世界的规则,正在被改写。
那些跪拜在海边的人们,目光狂热,泪流满面,
却带著一种无法掩饰的虔诚。
祂的脸——那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其上浮现出无数张人类的面孔,交叠、扭曲、低语。
有人说,祂就是最后的神。
也有人说,祂不过是世界记忆的碎片,被遗忘者的哀嚎。
我们不知道。
但我们知道,你站在了最前面。
当这个世界所有希望都燃烧殆尽时,
你仍披著火焰逆流而上。
所以我们选择把最后的遗书,写给你。
那美好的仗你已经打过了,
当跑的路你已经跑尽了,
所信的道你已经守住了。
从此以后,
有公义的冠冕为你存留。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曾有许多人想將钢印刻入你的脑海,让你背负救世主的名號,以“命运之子”的姿態继续燃烧。
但最后我们选择拒绝了。
是否成为救世主——最终仍然在你。
救世主,不该为人类而战,而是为人类的德性而战。
我们留给你选择的权利,孩子,当你睁开眼睛看见新世界。
我们只希望……你做出的,是最为出色的选择。
你可以拥有任何的形状,因为你是人类最后雕刻而成的灵魂。
我们希望你能在新世界看到让你大吃一惊的东西;
希望你能在新世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鲜活与痛感;
希望你能在新世界结交与你观点不同的人;
希望你的生活令你感到骄傲。
而如果某一天,你发现事实並非如此——
那就请你有勇气,一切重头再来。
——致未来的你,
我们最后的火种。
?????
——————
一切正如最初阿卡夏所言;
——故事的开头,是由齐格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