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梦想,没有自己的理念,每天只是为了一口麵包,就要拼尽全力。”
“他们只是想活著而已,但有人利用了这种思想,引导他们將一切不满归到了一个群体的身上。”
“即使没有巫师,这个群体也可以是別人。异教徒、科学家、甚至是一些被扣上帽子的普通人。”
“这样,他们就会宣泄出他们对生活的不满,重新变成一个个虔诚的信徒了。”
老倍伦斯直起身,那双永远带著悲伤的眼睛望向窗外。
“教会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明明在最开始,它只是一个劝导人向善,凝聚同胞的组织。”
“即使是所谓圣经,也只是在用一种更能让人接受的方式在传播一些道理。”
“到底是什么时候,解读圣典变成了被教会上层垄断的事情呢?”
“又到底是什么时候,本应劝人向善的教会变成了一个能够左右战爭,甚至主动发起战爭的地上天国?”
说到这,老者原本悲伤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怒火。
“战爭一场接著一场,教会从中汲取养分快速壮大,直到自己都掌握不了这种力量。”
“可他们却寧可分裂成数份,也不愿將一点营养给予他们治下的民眾。”
“什一税的税额早已超出了原本的1/10,人们辛苦一年,得到的报酬甚至可能交不上租金。”
“纯洁的圣光早已变成了监狱院墙上的火把,时时刻刻扫过每一个卑微到尘土中的教徒。”
“他们是天主教徒、东正教徒、犹大教徒甚至新教徒。他们辛苦赚来的微薄薪水被当做对主的虔诚,心甘情愿的上交给教会,用作对付的同胞的武器。”
“他们的神明需要虔诚的信仰,他们的主教需要更好的生活,但他们得到了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在每天繁忙的工作过后,还要用自己仅剩的閒暇时间跟所谓的异端斗爭,直到生命终结?”
倍伦斯的声音並没有什么起伏,但平静的语气却让埃文斯听到了被压抑许久的愤怒。
良久过后,老人回过头,面向埃文斯,轻声开口。
“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吗?对你来说不算困难。”
“您说。”埃文斯点点头。
“我希望你在我离开后,帮我弄晕这些孩子,把他们藏起来。”
“他们得到过一份缄默者的力量,知道很多事情,拉沃克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到这话的埃文斯微微一愣,隨后眼神微微闪烁。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眼前的老人要做什么了。
他要去完成那场审判,但审判的对象,却早已不是他自己。
可埃文斯还有一些疑惑想要得到解答。
“我可以帮你將这些人藏起来,但为什么要弄晕呢?”
“我认为,不辞而別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不,”老者摇了摇头,“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跟我一起的,而我……没法在那个时候保护他们。”
“那您应该清楚,这很可能成为他们一生的遗憾。”埃文斯正色道。
领路人自己一个人踏上旅途,却没有带上他们这些追隨者,换做是谁,都会感到遗憾的。
但面前老者悲伤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会带上他们一起。”
“毕竟我在巫师界没什么朋友,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我得罪拉沃克。”
“但既然他们能活下来,为什么要陪著我去送死呢?”
“他们可能会遗憾,但他们能將我们的思想传播下去,而不是让倍伦斯成为一个消逝的名字,只留下被巫师和麻瓜一起遗忘的结局。”
“我这一生都没有娶妻生子,可我並不觉得没有留下血脉是一种遗憾。”
“但如果连我们的思想都无法留下……那就真的是一种遗憾了。”
“而且,这件事,我一人足矣。”
说到这,老人露出自信的笑容。
“让他们恨我吧,让他们想念我吧。让他们带著对我的思念……活下去吧。”
“……”
沉默良久,看著老者缓缓抽出魔杖,埃文斯轻声开口。
“你现在就要走?”
“嗯……拜託了。”
话音落下,老倍伦斯布满皱纹的嘴角缓缓勾起,身体一转,消失在了原地。
盯著老人离开的位置,良久过后,埃文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吃了顿饭就碰上了这么个烂摊子,有点不太值啊。”
说完,他眼中闪烁著些许奇异的色彩,將魔杖抽出,用手擦了擦。
一个计划,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
只是將倍伦斯家的人藏起来,哪有一劳永逸解决危机来得方便快捷?
他的手背上隱隱浮现出一个酷似犀牛的头颅,一点红光在他的指甲处亮起,又缓缓消失。
“拉沃克·莱斯特兰奇是吗?”
“你们莱斯特兰奇家族,还真是容易出现像你这样的坏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