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已经跟著闻蝉很长一段日子了。
她有预感,待谢云章和人成婚后,自己仍旧会跟闻蝉更多些。
加之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里俱是诚恳,陆英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娘子今日出门穿的,便是这件衣裳。”
闻蝉展露笑顏,欣慰拍一拍她的手背。
车轮继续吱呀碾过地面。
与此同时的杨柳巷。
夕阳垂至黑瓦屋檐,未点灯的主屋內阴翳一片。
谢云章在架子床上睁眼,坐起身。
一种熟悉的陌生感涌上心头。
他打量这简朴的居室,想不起这里是何处,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倘若石青在身侧,便会告诉他,他不是第一回这样健忘了。
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並非石青。
屋门忽然从外推开,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现在门框处,细长细长的,背天光而立,面容模糊不清。
“怎么不点灯呢?”
她嗓音透著熟稔,迈进门来,也很快寻到蜜烛火石。
嚓——
火光映亮她明艷綺丽的眉目,又迅速燃开一室。
看清她面容的那一瞬,谢云章倏然大步朝她衝去,拽过她手臂,將她整个人牢牢锁进怀中。
闻蝉早就习惯了被他抱,可今日,属实有些太紧了。
“怎么了?”她轻轻推人胸膛,“我都要喘不上气了……”
谢云章却依旧半分不肯放鬆,生怕她会逃走一样。
“你去哪里了?”开口,嗓音几乎发颤。
闻蝉只能任他抱著,交待自己的行踪:“我先去了趟忠勤伯府,她们答应我了,绝不会鬆口换亲。”
“隨后去寻了一趟檀颂,忽然发现,这件事或许是齐婉贞在介入。”
她隱瞒了闔檀颂起爭执的事,心里也有几分惴惴,毕竟谢云章细致入微,就算没人说,他也难免察觉什么。
可今日他似乎有些奇怪,死死抱著她不说,还喃喃念著:
“忠勤伯,檀颂,齐婉贞……”
“你怎么了?”
趁他分神,闻蝉终於能退开半步,在他怀里仰头。
谢云章则盯著她面庞发怔。
忽然唤一声:“杳杳。”
“嗯?”
“我很想你。”
闻蝉还当他这么认真要说什么,听完至伏回他胸膛闷闷发笑。
“你还能不去都察院上差不成……檀颂那边,往后若无事,我与他也不会再隨意见面了。”
谢云章对她说的这些事毫无记忆。
但察言观色的本能让他推测出事態,这並不是他和杳杳重逢的第一面。
至少於她而言,不是。
“杳杳。”
“嗯,你怎么啦?心事重重的。”
谢云章学著她的样子,也对她扬起笑,“我想喝你泡的茶。”
“这么晚?不许喝了,你该喝药了!”
说完不等他反驳,闻蝉转身就去小厨房催药。
待她身影消失在院中,谢云章在垂门处找到了石青。
第一句便是:“我是何时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