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顶层公寓。
加湿器喷出的白雾瀰漫,將一室的冷硬线条柔化了几分。苏晚坐在梳妆檯前,指尖沾著卸妆膏,正细致地卸去红毯上那副无懈可击的璀璨妆容。镜中,她素净的脸庞显露出来,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在卸去遮瑕后,格外清晰。
手机在铺著丝绒的梳妆檯上震动,屏幕亮起,顾沉两个字像一颗自带灼热温度的星,烫得她指尖微蜷。
她按下免提,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平稳:“餵。”
她看到是顾沉的手机號,但是想想他半夜打电话指定有其他事情。
或许她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想这么快有个结果。
“薛涵的事了结了。”电话那端,顾沉的声音穿透电流,带著一丝硝烟未散的凛冽,“现在,该谈谈我们了。”
吹风机“嗡”的一声,被苏晚隨手按下关闭键,温热的风骤停。她握著睫毛夹的手顿在半空,金属的冰凉触感透过掌心传来。
“我们?”她重复了一遍,尾音很轻,试图用平静的语气掩盖心底翻涌的波澜。昨夜他为她別上蓝宝石胸针的画面倏然闯入脑海,他微凉的指腹擦过她锁骨皮肤的触感,清晰如昨。那枚胸针,此刻正静静躺在首饰盒里,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隱若现。
“顾总,我想我今天已经回应过所有关於我的疑问了。”苏晚试图將话题拉回公眾层面,她不想,至少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方式,与他深入探討私人关係。
“是吗?”顾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记者问的,和你回应的,都不是我想谈的。”
苏晚沉默。她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强势,不容她迴避。
“我……”她组织著措辞,想找一个合適的藉口,一个能让他暂时不再紧逼的理由。或许是工作太累,或许是时间太晚。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极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咔嗒。
那是子弹上膛的轻响。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居然在地下靶场。这个认知让她背脊窜上一股寒意。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她所有的从容镇定瞬间瓦解。
“苏晚。”他忽然喊她全名,不同於以往的连名带姓,这次的尾音里,竟带著几不可闻的……柔软?还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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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隱约约知道顾沉一直对自己有心,但是因为身份悬殊的缘故,一直在逃避他灼热的眼神。
“从你在火场拽著我的领带,哑著嗓子喊『別死』开始,”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沉沉地砸进她的耳膜,“我就清楚,我逃不掉了。”
啪嗒。
她失手了,那支陪伴她多年的睫毛夹,从指间滑落,重重砸在大理石檯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苏晚盯著镜中自己,耳廓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火场……那个几乎被她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夜晚。浓烟,烈焰,还有他滚烫的血。
她甚至还记得,后来在他那份加密等级极高的个人档案里,看见过一个代號,或者说是暱称——可颂。一个与他此刻冷硬形象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可爱的名字。当时她只觉得荒谬,现在想来,却平添了几分难言的滋味。
“档案里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苏晚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口,问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时候,她怎么会问出这种不著边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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