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在外有沧海遗珠?”无涯愕然,脱口而出。
裴桑枝唇角微扬,笑著轻轻摇头,將替裴惊鹤斡旋而来的身后遗存细细道与无涯:“且回去稟与你家国公爷,这一愿裴惊鹤九泉之下得以瞑目,二愿......”
声音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羞赧又灿烂真诚的笑意,“二愿博得美人一笑。”
“劳烦无涯统领代我一问,国公爷满意否,展顏否。”
“就说,这是我专程备下的心意。”
无涯瞪大眼睛。
天吶。
裴四姑娘……
不,裴五姑娘她好会啊。
难怪国公爷心中鬱结时,会想著见裴五姑娘一面。
妙人!
在无涯惊讶之际,裴桑枝话头一转,正色道:“方才未曾请教,无涯统领来此,可是国公爷有什么要紧的吩咐?”
要不然,也不至於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墙头,然后活像吊死鬼似的掛在她后窗外。
幸亏是白日,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怕是能嚇得人三魂七魄俱散。
无涯捧出一截儿冬芽饱满的桑树枝,一板一眼的复述:“古籍有载,桑,东方之神木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经冬不凋,不择地而生。”
“国公爷说,五姑娘应如是。”
“生生不息,肆意生长。”
裴桑枝目光灼灼的看著这截儿精挑细选的桑树枝,眼尾骤然泛起一阵酸涩,盈盈水雾模糊了视线。
人总有向光的本能。
荣妄啊。
怎么能这么好。
屋檐下的纸灯笼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却盖不住她胸腔里轰鸣的心跳。
裴桑枝手指轻轻颤著,接过那截儿桑树枝,抑著翻涌的泪意,故作轻鬆:“必不负荣国公美意。”
旋即,勾唇笑道:“荣国公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中听。”
“我心甚喜。”
无涯嘴角抽搐,认真问道:“裴五姑娘,您的良心不疼吗?”
裴桑枝不假思索:“不疼。”
“谁好谁坏,我比谁都清楚,也看的真真切切。”
“国公爷不过是受流言所误罢了。”
无涯:他比情人眼里出西施更透彻的理由了。
裴桑枝轻抚著桑树枝,眼帘微垂,状似不经意道:“敢问国公爷可回府了?”
无涯摇头:“就在侯府后巷。”
“就是裴五姑娘钻狗洞的那面墙外。”无涯好心的补充道。
裴桑枝:大可不必说的如此详细!
光彩吗?
“我想见荣国公一面,不知方便与否。”
“若是唐突的话,权当我没提过。”
桑树枝粗糙的纹理硌著裴桑枝的掌心,乌鸦羽似的睫毛止不住一颤一颤。
她想,她是紧张的。
她想,此时此刻,她是想见见荣妄的。
无涯笑的戏謔:“方便,方便。”
“太方便了。”
这一次,裴桑枝没有钻狗洞。
她衣裙清雅,乌髮流云,面颊乾净。
终於,她不再狼狈的站在了荣妄跟前儿。
“若是来道谢的话,就不必了。”荣妄葱白细长的手指挑起织金缀玉的车帘,眼尾上扬,甚是傲娇,却也矜贵。
裴桑枝先是施了一礼,而后抬眼,瀲灩生姿的望著高大马车上的荣妄,声音清脆中又晕染著一往无前的锐气:“国公爷,这一次可不可以不要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走下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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