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不妨从杨世子妻妹之死入手。”
“还有一个永州来的书生,名唤俞清,瘸了条腿,如今在京郊三十里的义庄做土工,埋尸掘坟。”
荣妄错愕,薄唇微微翕动,轻启又抿,百般揣测和千言万语在舌尖滚过,终是匯成一句:“当真好厉害,连这也能知晓。”
搞的他那些个眼线,像是干吃饭的。
“巧合而已。”裴桑枝轻声应答,见荣妄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悬著的心才略略放下。
荣妄笑著,亮澄澄的日光透过被风拂起的车窗帘,流转跳跃在他的面颊上,也映在了裴桑枝的眸子里。
裴桑枝眸中生光,驀地开口,声音轻轻:“国公爷可知我为何想將今日当作你我的初见?”
荣妄的视线掠过裴桑枝,笑道:“自是清楚。”
“乾净又从容。”
说到此稍顿了顿,余光瞥见裴桑枝眼神里的期待,似是將他的字字句句皆镀上了微光。
“其实,你我初见那两次,你並不狼狈。”
“不论是烈焰焚祠的破釜沉舟,抑或三更钻隙的攀附求存,那副姿態总带著几分孤注一掷的鲜活,在晦暗中灼灼生辉。”
“很是耀眼的。”
“裴桑枝。”荣妄驀地扬起声音:“人之美,不在皮,甚至不在骨,而在於心。”
“日后,休要再妄自菲薄。”
“倘若真要论皮囊之美,这天底下有几人能美的过我荣妄。”
裴桑枝失笑,頷首:“国公爷独一无二。”
荣妄傲娇的轻扬下顎:“有眼光。”
裴桑枝眉眼弯弯,心里似是源源不断的淌著温温热热的水,渐渐的蔓延至四肢百骸。
在她眼里,荣妄皮囊美,骨相美,心灵美。
就站在那里,便是光。
裴桑枝估摸著时间,便起身福了一礼:“国公爷见谅,永寧侯还等著我去教他扎纸人、叠元宝,这些祭品总要赶在日落前烧给裴大公子才好。”
荣妄道:“去吧。”
“既是盟友,你可唤我荣妄,亦或者是荣明熙。”
“国公爷来国公爷去的,都把小爷我叫老了。”
“对了,明日我就要去御史台任职,跟著蒋行州御史大夫监察弹劾百官了,让你那个爹注意著些,別犯到我手里,不然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著走。”
裴桑枝心念一动,从善如流:“荣明熙,下回见。”
“还有,让他兜著走未免太便宜他了,他比较適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落下,撩起车帘,走下马车,衣裙飘拂间,身影很快消失在巷陌深处。
荣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
真是见了鬼了,荣妄暗骂自己一声,怎么就觉得裴桑枝笑起来跟儿似的,明媚得晃眼,还莫名让人心头髮软。
到底是心偏了,还是生了眼疾?
想著想著,荣妄又拍了拍脸蛋儿。
无涯和无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先是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道:“国公爷,人都没影儿了。”
荣妄矢口否认:“小爷没看!”
无涯抑扬顿挫:“荣明熙~下回见~”
无一本正经:“下回是何时呢?”
荣妄面颊滚烫,緋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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