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永寧侯猛然顿住话头,眼神狐疑地打量著裴桑枝:“你倒是对成家的事门儿清。”
裴桑枝脸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眸光清亮地答道:“祖父曾提及,成老太爷是清玉大长公主的表兄。女儿一时兴起,便斗胆多问了几句。”
永寧侯將信將疑:“是吗?”
裴桑枝:“不然呢?”
永寧侯顿觉索然无味:“是就是吧。”
“駙马爷对你可真是知无不言。”
“丑话说在前,你跟成景淮之间绝不能传出任何风言风语。”
“他这根枝还没有咱家的高呢。”
裴桑枝低眉敛衽,温声应道:“女儿还要隨管事和帐房先生学习看帐理家之事,就不在此多叨扰父亲了。”
“对了,父亲您也干些正事,都被擼了官职了,还在左右手对弈,难不成能对弈出个什么名堂来?”
“一把年纪没个长进!”
说罢,微微福身,脚步轻移退出了书房。
成景淮?
她和成景淮绝不可能有情意滋生。
她求过他!
在走投无路时,求过他!
没有结果,了无迴响。
身后传来永寧侯气急败坏的怒吼:“老子这辈子见过过河拆桥的,见过上房抽梯的,可还没见过像你这般拆得这般快、这般绝的!”
“你属狗的啊,翻脸不认人!”
裴桑枝顿住脚步,一本正经:“女儿谢过父亲解惑,需要给您磕一个吗?”
永寧侯咬牙切齿:“滚!”
……
琅玕院。
素华將桃簪和诗笺捧了过去,似是个没有感情的传话机器:“六姑娘,我家姑娘说让您看好自己的狗,別放出来噁心人。”
裴明珠的视线落在素华掌中那支桃簪上,瞳孔一缩,面色陡然一白。
而素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凝在裴明珠髮髻上。
那支歪斜插著的木簪简陋得刺眼。
不是桃,隱隱约约能辨出是玉兰的轮廓,雕工粗劣得与桃簪如出一辙。
只一眼就能看出两支簪子出自同一人之手。
唯一的不同,是蕊处,镶嵌著一颗浑圆莹润的珍珠,在暗处泛著孤零零的微光。
素华敛起视线,低眉顺眼道:“癩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裴明珠心如刀绞,胸口翻涌著难以言喻的痛楚。更令她作呕的是,那股如鯁在喉的噁心感,像是吞下了一只骯脏的苍蝇,在喉间挥之不去。
怎么,成景翊已经在尝试著端水了?
明明传给她的书信上,分明还写著让她少安毋躁,等他的好消息。
这消息,还真是好得很!
裴明珠颤抖著接过诗笺和桃簪:“替我谢过桑枝姐姐惦记。”
她恨成景翊的负心薄倖。
也恨裴桑枝抢了她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