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抬手砸门,指关节在铁门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警车顶灯旋转著將蓝红相间的光斑投射在酒吧招牌上,惊醒了隔壁早点铺的看门狗。
“谁啊!”
门內传来拖鞋在地板上拖咨摩擦的声响,伴隨著含混不清的嘟,显然是被这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搅了清梦。
“没看见玻璃门上的营业时间牌吗?中午12点才开门!现在才几点?”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堵在门口,染成枯金色的长髮像团乱糟糟的鸟窝堆在头顶,发梢还沾著几根可疑的纤维。
她身上那件酒红色真丝睡裙皱得像团揉过的废纸,右肩带松垮地滑落到胳膊肘,露出肩头大片青灰色的玫瑰纹身,瓣边缘已经晕开,像被水泡过般模糊。
浓重的口臭混著隔夜酒气隨著哈欠扑面而来,小汪不动声色地侧过脸,悄悄后退了半步。
“市公安局的。”
他抬手亮出警官证,“再了解下王艷的情况。”
女人脸上的睡意瞬间被惊慌衝散,纹得又粗又黑的眼线在瞪大的眼睛周围挤成一团,像只受惊的猫头鹰。
“王、王艷的案子?”
她下意识抬手捂住嘴,指缝里漏出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上个月不是都跟张警官说清楚了吗.该讲的真的没遗漏了啊—
“这次要问些不一样的细节。”
小汪说著推开玻璃门,一股混杂著陈年菸酒味、呕吐物酸腐气息和劣质香水的味道猛地涌出来,呛得人鼻腔发疼。
大厅里还保持著昨晚狂欢后的狼藉。
小张皱眉避开地上一滩呈琥珀色的可疑液体,鋰亮的皮鞋踩在黏腻的地板上,发出“咕嘰咕嘰”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所有员工,现在立刻到大厅集合。”
小汪屈指敲了敲吧檯边缘,震得上面一排空酒瓶叮铃眶唧乱响。
“命案侦破优先於你们的回笼觉,別让我们一个个去房间揪人。”
10点05分,总经理办公室被临时徵用为询问室。
小汪將一张物证照片推到黄毛青年面前,
这小子穿著膝盖破洞的牛仔裤,右耳上掛著枚巴掌大的骷髏耳钉,指尖还残留著昨晚没卸乾净的黑色指甲油,在惨白的灯光下泛著诡异的光。
“认识这个吗?”
照片上是个皱巴巴的保险套包装,边缘已经磨得起毛。
黄毛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右门牙缺的那一角,像是被人打掉的豁口。
“警官大清早跑过来,就为查这个?”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神里带著点轻桃。
“我用的都是冈本003,比这玩意儿高级多了———这牌子太廉价,谁会用啊。”
“严肃点!”
小汪猛地一拍桌,桌上的矿泉水瓶“眶当”一声翻倒,水流顺著桌沿漫到照片上,让本就模糊的包装更难辨认。
“少废话,除了你,最近见过谁用这个牌子?”
黄毛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嚇得一哆嗦,身体猛地向后撞在椅背上,耳钉撞到金属椅架,发出“叮叮”的脆响。
“好、好像——.好像见阿强买过。”
他结结巴巴地说著,手指紧张地抠著牛仔裤的破洞。
“就、就是后厨那个配菜的阿强—-上礼拜我去便利店买烟,看见他拿过这牌子。“
与此同时,刑警小李正在大厅角落询问一个浓妆艷抹的女服务员。
“王艷生前—.”
小李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避免嚇到对方。
“有没有跟哪个客人走得特別近?比如—·收过对方送的礼物,或者经常私下联繫的?”
“没、没有吧—”她的声音细若蚊,尾音还带著点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