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从的脸更红了,羞愧难当,慌忙抱拳:“原来是阁下好心,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还望海涵……”
叶青鸞这才想起自己方才那番“烂酒鬼”的言语,顿时脸上飞红,耳根子滚烫,支吾道:“这……是在下错怪了。如今大乾內忧外患,可那些自詡才子的,不是伤春悲秋便是风雪月,不思报国,所以……方才言语冒犯,公子恕罪。”
陈锋摆摆手,刚要走,忽然又回头问道:“姑娘刚才说,你叫叶青鸞?”
“是,是啊,怎么了?”叶青鸞见他回头问话,有些措手不及,不明白他为何问起名字。
“在下陈锋,听闻叶小姐在寻在下,特来拜访。”陈锋笑了笑。
“你……你就是陈锋?!”叶青鸞眼睛猛地一亮,声音都拔高了些,“那位射杀猛虎的勇士?!”连她身后的隨从都捂住了嘴,满脸惊讶地看著他。
“勇士不敢当,侥倖罢了。”陈锋道。
“陈公子过谦了!”叶青鸞连连摆手,眼中满是讚赏,“我看过那虎尸,皮糙肉厚,寻常弓箭根本破不了防。尤其那射穿眼眶的一箭,令人惊嘆!这可不是侥倖能做到的!”
“呃,那叶小姐恐怕要失望了。”陈锋见她误会了,挠挠头,有些尷尬,“那虎不是用弓箭射杀的,是用弓弩。”
“弓弩?”叶青鸞一愣,隨即眼中精光一闪,“那可是军中利器,阁下如何得来?”语气带上了审视,私藏军械可是大罪。
“叶小姐误会了!”陈锋连忙解释,这误会可要命,“在下不过一猎户,哪弄得到神臂弩?只是在家閒得发慌,翻了几本破书,照著上头的鬼画符瞎琢磨,把寻常猎弩鼓捣了几下,算不得什么好玩意儿。”
叶青鸞听完,眼珠转了转。这人不像撒谎,真要走私军械,哪敢这么敞亮说出来?况且能把猎户的玩意儿改出这劲头,本事不小。
“陈公子还有这等手艺?”叶青鸞是真惊著了。她爹娘当年为改弓弩,不知耗了多少金银心血。眼前这人翻两本破书就成了?这天赋,简直邪门。
她盯著陈锋,目光灼灼:“不知陈公子可愿將这改弩的法子卖给我叶家军?”话里带了几分急切,“一百两!不,二百两!若能將图纸与我叶家军的神臂弩相合,说不定能造出更厉害的杀器!对上北蛮子,也能让將士们少死几个!”
那眼神滚烫。对她来说,二百两银子不算什么,可若能换回边关儿郎的命,值当。
陈锋心头微动。他向来不喜跟贵人打交道,可叶青鸞这话,戳到他心窝子里了。
“成啊。”陈锋神色沉了下来,“能给大乾添一分力,给边关將士添条活路,是分內事。”
他顿了顿,把酒葫芦往腰后一別:“银子免了。这钱不如换成铁片子,多打几副好甲,让弟兄们多一分活命的指望。”
叶青鸞手指猛地攥紧了袖口。她原以为这人会討价还价,或是趁机攀附,没承想竟是分文不取,还把银子推给了將士。
再看向陈锋时,那眼神已不止是欣赏,更添了沉甸甸的敬意。
这哪是什么市井酒徒?分明是心里装著家国百姓的汉子!
她深吸一口气,对著陈锋又是深深一揖:“陈公子高义!青鸞代边关將士,谢过公子!”
身后那隨从彻底呆住,看向陈锋的眼神,再没半点轻慢。
陈锋见事已说清,便想告辞。
“叶小姐,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下回来冀州,图纸定当奉上。”
叶青鸞哪肯放人,急声道:“陈公子留步!既来了,何不也去诗会瞧瞧?以公子的才学,今日必能拔得头筹!”这等人物,必须攥在叶家军手里。
陈锋摆摆手就要拒绝。
叶青鸞眼珠一转,又添了把火:“今日诗会,是家父为吏部侍郎陆明轩陆大人办的,专为朝廷遴选良才。若能得陆大人青眼,说不得能拜入门下,將来入朝为官,光宗耀祖,岂不美哉?”
陈锋对当官没半分兴致,只想守著媳妇种地赚钱。正要再拒,叶青鸞紧跟著补了一句:“陆大人还特地从金陵带了几坛『醉江南』!这酒在冀州,可是千金难求的稀罕物,寻常人见都见不著!”
金陵的酒?陈锋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脱口就拒:“多谢叶小姐美意,可在下囊中羞涩,不敢如此破费。”一听就是天价,他那点家底可经不起折腾。
叶青鸞一听他竟是心疼银子,哭笑不得。强忍著笑意解释:“陈公子说笑了!这是家父设的宴,公子既是我叶家座上宾,酒水管够!你我同去,也多个伴儿不是?”
陈锋一听白吃白喝,眼睛倏地亮了。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哦?还有这等好事?”他脸上顿时堆起笑,拱手道,“那便叨扰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