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她不急,而是为了吊裴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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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关入香山,裴舟雾就对日月失去了判断。
起初还会数一数日子,看已经过去了几天,可最终也就只数了不到一个月。
数再多也无用,他的囚禁期限又不是按日子定的。
只知道来的时候,山上的雪还未曾化掉。
如今,已是盛夏时节。
可近日,他突然又开始数日子了,从苏月萤离开后那日,记得她说过那日是初一。
倒並非是他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只是好难得有个人闯进他孤寂的牢笼里同他对话,让他感觉到生气,感受到自己还活著。
那日,她最后失落的神情在他心里记到今时。
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身上背著的罪名,可她却不怕他,冒著危险也要寻过来,这般心意多难得。
而倘若她真的信了他嫌弃她的身份,於是……
再也不来了。
裴舟雾站在窗口,嘴角噙著苦笑。
这世上哪有那多的缘分,恐怕此后再也不会有像苏月萤一样不惧牵连不怕死的人了。
便是家中父母也为了避嫌,未曾探望过一回。
他心里有愧,愧疚那日不该那样冷漠。
今日是十五。
每月初一及十五的黄道吉日,都是適合上香祈福的。
不知道她……她家的老太太会不会进山,会不会带著她一起来,不知道上次回去后,她有没有获罪受罚。
可即便上了山,也兴许不会再来此处了。
忽的,他耳朵一动。
潭边似是有动静,隨著眼睫一块升起的还有带著欢欣的诧异。
拖著拖链走出了门,直奔向深潭。
然潭边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听错了?
裴舟雾鼓动般的心跳又缓缓静了下来,期盼落空换来失落。
但很快,他又发觉出不对。
日晒到乾燥的谭边,石块儿本都是发著白的,唯有一道延伸至竹林后的路上,拖著一串诡异的湿气。
裴舟雾缓步而去,绕过了小片的竹林。
竹林后头藏著一个人。
不是他念著的苏月萤还能是谁!
裴舟雾静下的心倏然又跳动了起来,震惊上头,一时都说不出话。
面前的人浑身湿透,裙角还滴滴答答的掛著水。
额前及耳边的碎发,乖巧的紧贴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如同她此时的状態,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对、对不起。”
她开口便是道歉的话,听的裴舟雾眉头直紧。
“该对不起的,不是你。”
开口之前,他在心里默念数次提醒自己態度温和一些,別再把人嚇到。
柳扶楹低下头,掩藏起眸中的笑意。
心道吊了这半个月的成果,果然极好。
只要铺垫的到位,有的戏是不需要她亲自出场的,他自己就能完美的演完,再亲手將漂亮的演出结果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