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缝纫机是坏的?”
“我们都没用过,这是大哥从部队物资站带回来的旧机器。对了,他好像说过修修还能用。只不过后来並没来得及修就......”
话没说完,眼圈就红了。
“有维修工具吗?我打开看看。”
“有的,大哥的工具箱我去拿!”
周燕妮飞快地从柜子里翻出工具箱。那是个军绿色的铁皮箱子,里面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是周毅常用的。
“嫂子,你会修这个?”周燕妮睁大了眼睛。
“试试。”
陈米玥右手握住飞轮,逆时针转了半圈,机器又“咔“地卡住。她鬆开沾著铁锈的手指:该是主轴锈死了。”
工具箱里面的设备很齐全:各种型號的螺丝刀、鸭嘴钳、还有机油瓶是个葡萄注射液的玻璃瓶製作的,橡皮塞上插著自行车气门芯改装的滴管。
陈米玥用鸭嘴钳夹住纱团,蘸了机油小心地点在机头缝隙处。深褐色的机油顺著铸铁外壳缓缓流下,在上海缝纫机三厂1970的钢印上匯成细流。
“老蝴蝶牌的缝纫机是最好的,对吧嫂子?”周燕妮没话找话。
陈米玥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修理著。她用螺丝刀柄轻敲机身,听传来的声音不同,判断里面的故障位置。隨后卸下针板的两颗十字槽螺钉,露出下面交错如鯊鱼齿的送布牙。取下的黄铜压脚上还粘著一段发硬的缝线,像是结痂的伤口。这台机器確实閒置太久了。
当她拆下整个挑线杆机构,仔仔细细地看清楚,这內部构造,真的和周毅画的枪械图纸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
如果她能修好缝纫机,是不是意味著也能解决机枪卡壳的问题?这个念头让她迫切地想摸一摸真枪。可是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
滴了三滴机油在曲轴销上后,最棘手的部分来了:拆卸上轮。
她找来两枚硬幣塞进轮轂缝隙,用榔头轻轻敲击。啵的一声,铸铁飞轮终於鬆动,露出里面已经乾涸发硬的黄油。
“燕妮,去拿条热毛巾来。”
“嗯!”
周燕妮快快地跑去又跑回。陈米玥接过冒著热气的毛巾,裹住轴套捂了十分钟。终於,主轴鬆动了。她小心地拆下上轮,润滑每个零件,然后將所有部件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排列整齐。
调整针杆支架上的偏心螺丝时,她的动作精准得像个钟錶匠。指针摆动不超过三格,误差不超过一根头髮丝的粗细。
最后,她把缝纫机头装回铸铁台板。踩动踏板的瞬间,飞轮旋转带起的气流拂动工作檯上散落的线头。针杆上下划出银亮的直线,发出悦耳的“嗖嗖“声。
修好了!
陈米玥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兴奋。她真的修好了!
“嫂子,你太厉害了!”
周燕妮的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就凭这手艺,给人修缝纫机都能赚钱呢!”
这个娇媚的资本家大嫂一次次打破她的认知。会做饭,会裁衣,现在连精密机械都能修!还美得和天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