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村部时,正好撞见王麻子带著王二虎几人从屋里出来,看那样子,像是刚散了会。
“是啊王爷爷,”
陈军望向王麻子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去给我娘寄点东西。”
“啥时候得空来家里坐坐,咱爷俩可有阵子没在一块儿喝两盅了。”
王麻子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热络。
“今年怕是难了,这段时间要忙的事多著呢。” 陈军笑著应道。
“嗯。”
王麻子点点头,忽然转头瞪向一旁的王二虎,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愣著干啥?该说的话忘了?!”
王二虎在村部门口站得有些侷促,被这么一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当著周围几人的面,还是硬著头皮开了口:
“小军,先前是二虎叔不对,你…… 你別往心里去。”
“提这干啥,都过去了,二虎叔。”
陈军赶紧接话 , 既然应了王麻子,场面话总得说周全。
只是心里清楚,有些隔阂一旦生了,就像结了层冰,不是一句 “过去了” 就能彻底消融的。
“小军,能跟你商量点事儿不?”
刚得了陈军那句 “过去了”,王二虎脸上的窘迫才稍稍褪去,跟著就按捺不住似的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著几分急切。
“没瞧见小军正忙著赶路?还差这一时半会儿?!”
王麻子眼睛一瞪,当即喝止了他,转头又对陈军温声道,
“小军你先去镇上吧,啥事等你回来再说。这天儿下雪,路上当心,早去早回。”
“好。”
陈军对王麻子笑了笑,又朝著王二虎几人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牵著马便朝村外走去。
马蹄踩在薄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很快就把身后的声响拋远了。
听得出王麻子正儘量压低声音训斥王二虎。
无外乎就是入冬,村上想著入山打点东西的事。
......
去镇子的路要翻过一道大坡,坡顶连著好几条岔路,向来是路人歇脚的地方。陈军也不例外,到了坡上便停了下来,过了这坡,往镇里的路就平整多了。
若是好天,或是马身上没驮东西,他多半直接就下坡了,可今天不行,得让马好好歇歇脚。
还没等他动手卸东西,东边林子的小道里就传来几道人声。
陈军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从马背上取下骑枪,用帆布稍稍遮掩了一下,立在一旁得山货包裹旁。
“寻参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面几人的身份,里头居然还有个女人。
这些人一看便知是常年在山林里討生活的:脸上带著风吹日晒的黝黑与粗糙,眼角额头爬满了深浅皱纹;身形多半结实健壮,胳膊腿上是常年跋涉练出的紧实肌肉,手掌瞧著也定是宽大厚实,布满老茧。
男人多是利落的短髮,有年纪稍长的留著些稀疏胡茬;那女人则梳著简单的辫子,用头巾裹著头髮,想是怕树枝勾缠。
他们穿的衣服都是耐磨耐脏的粗布,顏色暗沉,打了不少补丁,腰间多半扎著布带,既方便束紧衣襟,也能別上挖参的铲子、鹿骨钎子之类的工具。
有人背著麻袋,有人挎著竹筐,里头想必是装著寻来的山货,腰间还掛著装火石、火镰的小布袋,那是山里人生火的傢伙什。
“这季节?这天气!?”
陈军抬头看了看天上飘落的雪,眉头微微蹙起。
过了深秋本不是寻参的时候,更何况是大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