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娘!”
陈军自然是听见了这句招呼,只是经了爷爷奶奶那档子事,眼下这点波澜於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他心里泛出一丝自嘲:还真是应了那句 “六亲缘浅”。
以前就听人说过,父母若是离了婚,孩子选边站时一定要跟著父亲。
毕竟分开的两人各自重组家庭后,跟著父亲,身边除了后母,好歹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可若是跟著母亲,那便除了母亲之外,周遭全是不相干的外人。
只是陈军没料到,自己这一世的日子,竟会过得这般曲折离奇。
“小军!”
母亲激动地往前赶,许是积压已久的思念翻涌上来,又或许是深埋心底的愧疚难以抑制,眼泪毫无徵兆地就涌了出来,顺著脸颊滑落。
“娘,您先別过来!”
陈军见她要上前抱自己,脚步飞快地往后撤了一步,顺势指著身上,
“我这刚搬煤,浑身都是灰,等我先帮姥姥把煤摞整齐了,咱们再好好说话。您先去招呼人吧。”
说到 “招呼人” 时,他抬眼看向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拎著东西的男人,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要说这人方才说的话有错吗?
好像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
只是那语气里,带著一股子城里人习以为常的傲慢,像一层薄冰似的,冷冷地裹在字句外头,让人听著不怎么舒坦。
至於其他的,还得再看看、再品品才行。
毕竟,他和眼前这位母亲,早已不是一路人了。
打从当年自己选择上山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生命轨跡,就已经悄然岔开,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眼前的男人是谁,將来如何,对於陈军真的不重要!
陈军说完,对著母亲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隨即弯腰继续搬弄那些蜂窝煤,动作麻利得很。
一旁的男人见状,把手里拎著的东西往母亲怀里一塞,也迈步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搭把手。
母亲站在门口,掏出手帕不住地抹著眼泪,肩膀微微耸动著。
老太太望著陈军弓著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女儿,浑浊的眼珠里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末了,终究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嘆息,轻轻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没一会儿,那堆蜂窝煤就被两人收拾妥当。
姥姥端著个冒著白气的水盆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著笑意:“快过来洗洗!这活儿要是让我自己弄,非得折腾到晌午不可!”
陈军上前接过水盆搁在墙角的架子上,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抬下巴示意:“你先洗。”
男人像是还没从方才的尷尬里缓过神,只点了点头,没吭声。
很快,陈军也洗了手,又在院子里把大衣上的煤灰仔细抖了抖,这才迈步进屋。
“这怎么还带著根棍子?”
他刚把大衣往衣架上掛,藏在里头的那根金刚藤就露了出来,老太太正好看到,忍不住开口问道。
“锻炼用的,姥姥。” 陈军隨口应著。
“哦,快坐下喝口热水暖暖!”
老太太拉著他坐下,眼神里分明攒著一肚子话,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口,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掛钟,
“你跟你娘他们好好说说话,我去做饭。你外公…… 你姥爷今儿中午就能回来。”
话音刚落,不等陈军应声,她就转身往厨房去了。
至於那男人带来的菜,老太太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见此情景,陈军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习惯性地划火点上。
“小军,你才多大年纪,就抽上烟了?” 母亲皱著眉开口。
“山里蛇虫多,烟油子能防著点。”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声音平淡地解释道。
“小云,说点別的!”
没想到男人居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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