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柔在那行字下批了个註：

【锅已接，火归位，粥日供，命隨帐走。】

整张名册写完，钟芷吩咐弟子去外殿立了块新牌子——

【清魂新规：火帐可接，命帐自认。来掛帐的，不挑锅。】

当天中午，又有外门来人。

这次不是弟子，是长老。

合欢宗宗法堂的副首柳冷枝亲自登门，领了个白袍弟子，说是有事求方闯链一炉“心誓丹”。

那丹不是正统药，而是誓魂契类的辅助丹，一般只用於宗门立誓或血契祭灵。

方闯看了一眼，没接。

“你找错地方了。”

“清魂堂不接誓丹。”

柳冷枝语气平淡：“我这次是走帐来的，不是求丹。”

“宗主口諭——你若能炼出这炉丹，清魂堂可自立体系，脱宗直属。”

“今后药材帐、命火帐、灵材分批，由你堂口自统。”

方闯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陶清柔一眼。

陶清柔翻著粥帐：“她说得是实话。”

“但你要接了这炉，就等於自立门庭。”

“今后这粥锅，是死是活，就全靠你自己。”

“我可以盯你帐，替你写规，但我不会替你炼。”

“你得自己接一整炉。”

姜弦也慢悠悠道：“你要真想脱宗，那你这堂帐从今天起——得加一栏。”

“叫『炉命』。”

“不是来吃粥的，是来压锅底的。”

“谁签名，就谁接命。”

“你敢写，我就敢签。”

方闯摸了摸那张火契申请，再看看柳冷枝身边那白袍弟子：“他是谁？”

“祭火名册没他的记录。”

柳冷枝答：“他是合欢宗前任宗主的独子，灵魂断线，火道全废。”

“这炉丹，是为他补心契。”

“你要真炼成，他就算有了命帐。”

“他死，你背火。”

“他活，你立名。”

方闯把那份火契放在炉口，低头点了点头。

“行。”

“那你就把他送进来。”

“我这炉，接了。”

“但你记住——这一锅，我不下粥。”

“这一锅，我下的是命。”

“谁要喝，就得自己写帐。”

“我方闯今起封一炉，叫『孤火丹』。”

“成了，是他命。”

“败了，是我债。”

“清魂堂，不接假命。”

“只接真帐。”

柳冷枝没多说，把白袍弟子领了进来。

那人站在炉前，骨瘦如柴，脸色灰得像冷灰，魂气几近全断，只剩一丝温火吊命。

钟芷拿著火帐册在边上看了一眼：“这人真没命了。”

“你这一炉，不是炼药，是烧尸。”

姜弦冷笑：“炼得成，是心誓。”

“炼不成，是替宗门扫帐。”

“你要真炼，那清魂堂这名字得改。”

“改成『判命堂』。”

陶清柔翻著旧帐：“別改名，帐照掛。”

“但你这一炉，必须照我们堂规来。”

“谁进炉，谁先喝粥。”

“火不入粥，丹不入炉。”

“这锅不是你方闯一个人的命。”

“是全堂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