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上。”皇后轻摇螓首,泪眼朦朧中仍带著端庄。
“您並没有对不起臣妾。”
她含泪望著萧衡,恬静一笑:“数载春秋,陛下信臣妾、敬臣妾,予臣妾天下女子艷羡之尊位。”
“虽然,这些都不是谢疏桐想要的,却是谢家女所追求的。您与臣妾,生而为天子帝后,命中便註定了没有寻常夫妻那等耳鬢廝磨的恩爱,唯有共撑这江山的命运。”
烛火下,她泪光闪烁,几欲坠下,温柔笑了笑,
“臣妾……也知足了。”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无论诞於襁褓,亦或逝於百年之后,她终是这世间最夺目耀眼的女子。
这一生,她没有亲生的孩子,却能得桉儿孝顺,坐上太后之位。
就连玥儿……也说不会离开自己,会每年都回来陪著自己。
往后,她也能安稳、自在地,度完这余生。
虽听她如此言,但萧衡心里终究有些不是滋味。
这辈子,他亏欠最多,最对不起的女子便是她了。
她刚嫁入东宫时,正逢父皇病重,他的目光,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上。
后来……隨著沈青棠入宫。
他又將心思放在了沈青棠身上。
遇到柳月棠后,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
久而久之,皇后便成了他的家人,他的左膀右臂。
他尊她,敬她,信她,可唯独没有男女之情。
须臾,萧衡缓缓起身。
皇后送他到了宫门口。
最后,他回头看著皇后,宫灯在风里轻轻摇晃,將两人的影子投在朱红宫墙上。
“疏桐。”萧衡轻轻唤著她的名讳,並非皇后,也並非梓潼。
而是她自己。
“愿来世,莫再为谢家女,只做个寻常人,一世喜乐长安。”
皇后红唇扬起,“皇上亦然。”
言罢,她最后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皇后对天子的恭敬。
是谢疏桐对萧衡的道別。
更是,对帝后的道別。
她頷首垂眸,“此去经年,不復相见,愿君珍重。”
“珍重。”
隨著萧衡的声音落下,宫墙上的一道人影渐渐远去,只余皇后立在原地。
她望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宫墙拐角,鬢边的珠釵不知何时已晃落了一颗珍珠,滚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皇后抬手抚著珠釵那处空隙,宛若她心,也跟著空了一块。
毕竟,夫妻十五载,没有爱情,却有情意。
这种情,类似亲情的羈绊。
回到紫宸殿,萧衡坐在榻上,环视著待了整整十三年的宫殿。
周德福用手试了试茶水的温度,指腹贴著青瓷杯壁停了片刻,才满意地直起身,捧著茶盏轻手轻脚送至萧衡身旁。
“皇上,您这半日都未喝茶,这是刚温好的雨前龙井,润润喉吧。”
萧衡接过他手中茶盏时,指尖触碰到周德福手上的薄茧和皱纹。
他垂眸看著那双手。
那双替他捧了二三十年的茶,递了二三十年笔的手,默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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