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薄唇轻张,似乎要说些什么。
可紧接著不远处传来了女子急促的声音。
“寧寧!”
沈霜寧听到这声呼唤,茫然地看了过去,於是便看到沈妙云执著伞立在雨幕中。
沈霜寧顿时一愣。
阿姐怎么来了?
该不会是正好来抓赵黎安的?
沈霜寧脸色白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了裙角,此刻也顾不上深究裴执的身份,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阿姐看到那个女子!
思索间,沈妙云已经急匆匆朝她走了过来,一旁跟著的丫鬟亦步亦趋跟著她,嘴里说著“少夫人慢些”。
沈妙云如今已作贵妇打扮,穿著一身深紫织锦衣裙,衬得她端方贵气,自有一番沉稳气度。
然而此刻冒著雨赶来,裙角沾著泥点,面上又带著慌张急切,先前那从容稳重的模样,便生生被这场雨冲淡了几分。
“寧寧,你怎么在这里,还淋了雨?阿蘅哪去了,没有一个下人跟著你吗?”
沈妙云直接忽视了裴执,一脸担忧地看著沈霜寧,言语间满是浓浓的关切之意。
看到阿姐这么担心自己,沈霜寧更觉心里难受,面上却是挤出笑容来:“阿蘅就在后面,是我不让她过来的,阿姐还记得我们幼时一起在雨中淌水玩么?我就是有些怀念,所以想重温一下罢了。”
“简直胡闹,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幼童一样淋雨,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让人笑话。”
沈妙云轻斥道,说著伸手去摸沈霜寧的手臂,凉得她指尖一缩。
“看,都湿透了,一会儿又要病了。”
沈妙云抬眸时,已然將眼底的情绪隱藏得很好。
沈霜寧並未察觉,半是撒娇道:“那阿姐快带我回去吧,回国公府,阿姐今晚陪寧寧睡可好?”
一晚上,足够赵黎安扫尾了。
沈妙云眸光温柔,抬手去拨开妹妹脸颊上的湿发,才缓缓应了声好。
沈霜寧鬆了口气,走之前,她扭头看了眼裴执,见他仍温和地看著自己,一颗心莫名安定了些。
既然裴执总喜欢帮她包揽一些事,那她为何不用他?
“裴公子,我有本书落在方才那间铺子里了,劳驾你帮我先收好,別叫人看了去,可好?”
裴执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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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沈霜寧便放心了,她知道他会明白她的意思,那位如意坊的妓子,必须今夜就离开京城。
她走不开,兄长也有事,赵黎安又惯会阳奉阴违,只好托裴执帮忙盯著点。
横竖欠他的情也不只一件两件了。
雨斜斜打过来,裴执替沈霜寧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寒气,背后早已湿透,可他却恍若未觉般,只静静地望著她远去。
看著沈霜寧上了侯府的马车后,沈妙云在外站了片刻,她执著伞,隔著长街和雨幕朝裴执看去,目光透著复杂。
没人知道,两日前她从国公府出来后便去见了这位裴三郎一面。
而对方很直接,让她目睹了赵黎安跟一女子出入珍宝阁的场面,那女子戴了面纱,跟她的丈夫举止亲近。
沈妙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黎安为那名女子在珍宝阁一掷千金,买了不少昂贵的饰品。
想到他前不久才从她这儿取了一笔钱,说是拿去应酬,呵,原来是拿去哄別人高兴去了!
沈妙云当时恨不得上去手撕了赵黎安那张虚偽的嘴脸,可硬生生忍住了,回去后她便隱而不发,暗中调查。
从前是她太信任赵黎安,但凡他有任何异样,她都能替他圆回去,可是当她被名为现实真相的利刃划开迷障时,她什么都清楚了。
顺著蛛丝马跡,沈妙云找到了赵黎安金屋藏娇的地点。
然而在她急著要进去捉姦,瞧个究竟时,又一次遇见了裴三郎。
沈妙云实在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既然让她看到丈夫偷腥,为何又在关键时候拦著她?
巨大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便暂且放下了捉姦一事,耐著性子隨裴执去了附近的茶肆。
横竖那女子也跑不掉。
“前日听闻一事,城西有户人家,传了三代的一块暖玉,通透得能照见人影。女儿家出嫁时,母亲將玉给了大女儿,嘱咐她好生收著,说这玉通灵性,能护姐妹和睦。”
裴执执起茶盏,指尖摩挲著温热的杯壁,语气平缓得像在说一段寻常旧闻。
“大女儿疼妹妹,常把玉拿给妹妹瞧。后来大女婿见了,总说这玉该配个更精巧的匣子,三番五次借去『打磨』,谁知竟私下托人估价,想偷偷换了银钱。”
“事发时,邻里倒有嚼舌根的,说小女儿不该总惦记姐姐的东西,也有说大女儿不该轻信旁人,更有人说,怪那玉太惹眼。而两姐妹也因此生了嫌隙。”
裴执抬眼看沈妙云,话音一转:“夫人以为如何?”
沈妙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更別说是如此特殊的时候。
可是听裴公子春风拂面般的温润嗓音,她急躁的心莫名平静下去,並未思索太久,眉峰微蹙,道:
“错不在玉,也不在两姐妹,错在那个女婿心术不正。”
裴执便笑了,笑容透著一股欣慰之意,道:“玉本无罪,错的是那个揣著歪心思的人,既辜负了妻子的信任,又想染指不该碰的东西,最后倒让两块原本紧紧挨著的玉,都沾了灰。”
沈妙云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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