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雨张开嘴，目瞪口呆地看著酒杯和酒壶在空中划出的拋物线。

然后，一整壶酒精准地浇在铜雀雪白的长髮上，还有半杯不偏不倚地砸在段明鈺那张俊脸上。

“段、明、鈺。”

铜雀的声音压抑著滔天怒火，酒水顺著他阴沉的脸往下滴。

段明鈺自知大事不妙，手忙脚乱地想从铜雀身上爬起来，却被铜雀按住，这个看似纤细的医修其实力气不小，起码打人的力道不小。

“……我可以解释。”段明鈺乾笑著往后缩。

空气里瀰漫著浓浓酒香，铜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们先失陪一下。”

他拎著段明鈺的后脖子，头也不回地往浴池外走去，两人湿漉漉的脚印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水痕。

“呃……！”段明鈺徒劳地扑腾了两下，最终还是被拖出了药池区域。

尤雨伸长脖子往外张望，隱约听见远处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一桶一桶的冰水往段明鈺头上淋，夹杂著段明鈺夸张的哀嚎：“轻点轻点！我错了还不行吗！”

尤雨：……

池中顿时安静下来。

尤雨瞄了一眼燕万舟，他站在池水中，剑眉微蹙，拧著湿透的发尾。

经过刚才的一番打闹，燕万舟的头髮完全被水浸湿，他乾脆散发，湿透的黑髮贴在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墨色长髮如瀑般垂落，白色布巾松松斜斜的掛在腰间，水珠顺著腹部紧实的肌肉和腰线滑落。

倒真像幅活色生香的水墨美人图。

尤雨欣赏了一下，渐渐发现视线无处安放，因为他老是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个山洞意外！

哎，这可怎么办才好。

“咳，”尤雨往水里缩了缩找话题，“那个，段明鈺应该……没事吧？”

“他活该，”燕万舟烦躁地说道，他又想起了什么，深邃的黑眸深深望过来，“你很关心他？”

尤雨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一跳，连忙摇摇头，四五度仰望天空。

燕万舟又说：“段明鈺不太正经，少跟他打交道。”

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强势，补充道：“我只是觉得……嗯，不太好。”

具体是哪里不好，燕万舟也说不清楚，索性继续拧头髮，气氛微妙尷尬。

直到尤雨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他揉揉鼻子站起身，“泡久了容易头晕，咱们也走吧。”

燕万舟应了一声，按住他的肩膀：“別急，”说著利落地跨出池子，水珠从精瘦的腰身滚落，丟来一件素白外袍，“披著先。”

“谢谢。”

尤雨抬头正要接过外袍，燕万舟恰好俯身。

与此同时，燕万舟的腰腹间，那块本就被段明鈺扯得摇摇欲坠的布巾终於——

不堪重负地、轻飘飘地、慢悠悠地滑落在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尤雨依旧保持著伸手、抬头的姿势僵在原地，超近距离特写令他眼睛瞪得溜圆。

晴天霹雳，地动山摇。

老天啊，如果尷尬可以有极限，恐怕这就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