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冤枉!都是她们偷的!”
“杖三十。”
“王爷饶命!老奴也是遭人迫害…”薛厨娘身子健硕,此刻却颤抖如斯,“小蹄子们发了疯,竟连竹筐都顺走了,定是有人故意煽动谣言!”
“厨房既交由你掌管,”他隨意扯下微末袖口沾著的金箔屑,任由那碎金飘进香炉,“遗失便是失察之罪。”
“不…王爷明察…若非今日王妃当眾提起…”薛厨娘的叫喊声震得人鼓膜生疼。
赵晏冷声打断她,“再多话,打死为止。”
薛厨娘猛然噤声,任由卫驍將她拖去中庭。
微末垂首恭立在侧,晚风丝丝缕缕吹来发尖,吹起男人袍袖纱纱作响。
赵晏想杀鸡儆猴,此番厌恶到极点,倒是苦了这薛厨娘。
卫驍返回时拾起写著名字的梅笺送来案前,“王爷,该如何处置?”
笺签上沾著黏腻的脂,卫驍读书不多,却忽而想起那句“东施效顰。”
“好个祖传的手艺。”赵晏眸光含笑,任由碎瓷在指腹刺出血珠,
“传令——除虹霓院外,再让本王闻到桂栗香,便拆了那人骨头餵狼。笺上署名者,各领庭杖二十。至於王妃…”
他掀开微末手中食盒,取出小糕在指尖流连,“祈服事关重大,便在院中闭门缝製,任何人不得打扰。”
目光沿著纤细的手臂向上,这女人在他面前总是低眉敛目的模样,“再敢来迟,连你也一起罚。”
…
月色洒满狭长的迴廊,卫驍第三次偷瞄微末手中的空食盒。
少年英气的胄鎧上映著孤白的光,耳尖偏比夕阳时的火烧云还艷,“王爷將十几个瓷盘都毁了,只留了姑娘的…”
微末故意晃了晃食盒,里面的瓷碟叮噹相撞,“卫大人说错了,这是王妃的手艺。”
“是…”卫驍挠挠头,正想著如何將这话题延长,虹霓院门处便传来声响。
苏晚昭赤足扑来门边,一把攥住微末衣袖,“王爷为何要禁我的足?”
方才有个小婢女前来相告,她本纳闷对方周身浓郁的皂角味,便听闻赵晏发了雷霆之怒,一连处置了十几个女婢。
“定是你这贱婢挑唆!”她心中有鬼,用力嵌起微末手腕,最怕她说出假手缝製祈服一事。
“王妃慎言!”卫驍剑鞘“咔嚓”抵住门框,“您今日,可在婢女面前炫耀了粉糕一事?”
“什么…”苏晚昭被逼踉蹌后退,想起午后她確在小园里,当著在七八个婢子的面说:“王爷最贪妾身这口桂香,夜夜都要…”
可那都怪婢子们投来的目光太过崇拜,她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王爷亲口说…”卫驍刻意顿了顿,“您有閒情逸致教小丫鬟们做糕,不如专心缝製祈服。”
“不…不是。”她突然攥住卫驍冰冷的袖口,“求你去告诉王爷,我不说了,我再也不…”
“王妃该求的不是属下。”卫驍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而是那些因您受杖刑的奴婢。”
耳畔倏地传来女婢受刑的惨叫声,十几道声音一同响起,听得人汗毛直竖。
虹霓院门缓缓合上时,苏晚昭扒著门缝哭求,“微末,救救我…”
微末將食盒搁在青石砖面上,去触她冰凉的手指,“王妃且安心,奴婢定会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