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庆寿寺。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道,古朴洪厚的钟声迴荡在裊裊青烟、红墙青瓦之间。
寺中最为瞩目的,乃是建立在最高处,两座东西比肩排列的八角密檐砖塔,一座为九层海云塔,另一座为七层可庵塔。
此刻。
双塔之下的广场极为空旷。
甚至连一个洒扫的和尚、沙弥也没有。
只有两道身影在广场边缘的栏杆旁边,凭栏远眺。
其中一人身上穿著一件黑色袈裟,脖子上戴著佛珠,手上还掛著一串佛珠,儼然是一副僧人打扮。
只是这僧人眼眶呈三角状,虽垂著眸子,依旧给人一种凶戾之意,仿佛一头隨时会择人而噬的猛虎。
站在僧人身侧,目光精亮的锦袍中年男子缓缓开口:
“自从我大哥去了之后,父皇已经开始频频带著朱允炆出入奉天殿、谨身殿学习国政,连早朝都许朱允炆跟隨在奉天殿仪鑾上站著,从前只有大哥有资格站在那里。”
“看来……道衍师父的话要落空了。”
正是常年镇守边塞,就藩北平的燕王,朱棣。
而他身边被称为“道衍师父”的僧人,正是歷史上著名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此时为北平府庆寿寺的住持。
虽出身皇族。
但朱元璋对皇子们的教育颇为严苛。
所以朱棣和其他年长皇子一样,从小不仅要读书习字,还要接受严酷的训练,十四五岁便已经可以跟隨徐达等大將上阵杀敌,洪武十三年就藩北平,拱卫大明。
他守著燕北之地,抵御被驱逐北上的残元帝国反扑,参与指挥大大小小战役无数。
光是站在这里。
就隱隱散发出杀伐气势。
只不过,此时提起朱允炆的事情,朱棣虽然在故作轻鬆,但他语气之中隱隱的落寞之意,终究无法完全被遮掩下来。
身为皇族。
同为洪武大帝朱元璋的血脉,若说朱棣对奉天殿上的那张龙椅完全没有兴趣,那肯定是骗人的。
否则,身边这见他第一面,便对他“说要送他一顶白帽子,给他这个王爷戴上”的道衍和尚……
怎么还可能待在他身边?
白帽著王,王上加白。
即为皇!
朱棣承认。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臟骤然跳动了一下。
只不过,大哥朱標为人谦和,既得父皇独一份的宠爱,又得朝臣拥躉、百姓民心,被父皇一手培养起来,能力出眾。
而在他们小的时候,父皇不是忙於打仗就是忙於国政,他们这些弟弟妹妹或多或少都承蒙大哥朱標的照顾,朱標与他们更有一份亦父亦兄的情分在。
大哥朱標继承大明江山。
朱棣是绝对心服口服的。
所以他心动,但是无论是想法还是行动上,都没有过那个意思——然,他还是把这个大逆不道的道衍和尚带在了身边。
他告诉自己。
那个位置是大哥的,谁也没资格抢。
但,他还是把这个念叨著“白帽著王”的和尚带在身边。
而自从朱標薨逝的消息传出。
朱棣就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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