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仓库大门被关紧。
封夜宸被容君珩推著往里走,看著从二楼奔下来的女人,平静眸光下情绪晦暗莫明。
那身皮囊是如此的陌生。
却非常不可思议的装著一个他想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的灵魂。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幻想了二十多年的人真的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心底竟没有狂喜、没有激动。
胸腔里那片心湖只泛起了一丝涟漪,便又沉寂了。
至於原因,他心里也很清楚。
“封夜宸,你竟然不认识我……”
封沅芷饱含怒火的脚步驀地停下,与一坐一站的两个男人离了十几米远。
“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才刚醒不久,还没见过我现在的样子。”
她脸色缓和下来,深深注视著封夜宸,唇边扬起一抹柔笑:
“小宸,我是封沅芷,你最亲爱的姐姐。”
“你不是被火烧死了吗?”
封夜宸歪头不解地睁大眼,女人僵在唇边的笑让他心底升起一丝扭曲的畅快感。
要是再看不出封夜宸是故意的,封沅芷跟他也白生活了十多年。
“……”
她深吸一口气,嗓音放柔:
“抱歉,小宸,你前几个月一直昏迷不醒,我没机会跟你说。”
“我能从当年那场大火中捡回一条命,是赵武救了我,可惜的是,爸妈没来得及……”
说著,她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幽暗,语气极为伤感。
“我严重烧伤,躺在医院生不如死,好不容易保住命,最后不得不换了张脸……”
“是吗。”
封夜宸静静望著抚著脸苦笑的女人,轻声问:
“既然没死,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找我?哪怕让我知道你没死都好。”
封沅芷抬眸对上他漆黑得看不透情绪的眼,眉心微蹙,嘴张了张:
“我……”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我的行踪。”
封夜宸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如果不知道他的行踪,又怎么会那么巧把他从海里救起来,还完美地躲过了容君珩派人搜寻?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此时不想去深究她的“死“,以及她连他也算计在內生下来的那个野种。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不能细想了……
他怕,当所有真相都曝光时,他会忍不住恨她。
身后的容君珩唇角扯出一丝讥誚,无心再听女人作戏,凌厉眸子不动声色环顾四周。
偌大的仓库阴暗无光,潮湿空气中混杂著灰尘与生锈废铁的味道,闻久了呼吸难受。
没见到软软的身影,也没见封澈,只有赵武警惕地站在他们身后。
“行了,不是来让你们俩敘旧的,我太太呢?”
他沉声一句拉回封沅芷情绪。
面对封夜宸漆黑如墨的平静眼眸,她竟心虚得厉害。
她暗自吸了口气,微偏头沉声唤道:
“小澈。”
话音落下,只见她身旁一台废旧机器后,封澈扯著阮芷走出来。
容君珩深邃眸光將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连一根头髮丝儿都不放过。
一袭白裙只有下摆沾了不少灰尘,露出来的肌肤上不见任何异常痕跡。
“我没事。”
知道他担心什么,阮芷乾涩著嗓子摇了摇头,笑容温婉。
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男人俊美脸庞多了几分沧桑感。
“见到了?放心,你太太毫髮无损。”
封沅芷看著两人眉来眼去,只觉格外刺眼,躁意更甚。
“东西带来了吗?我要先验货。”
容君珩收回视线,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个小巧的黑色u盘。
“东西可以给你,但你要敢出尔反尔,你们今天一个也走不了。”
他锋利眉眼狠厉地扫向封沅芷,单手扣住封夜宸肩上的力道收紧。
封夜宸脸色煞白,闷哼一声。
他躺了好几个月,除了大脑清醒过来外,全身肌无力,虚得很。
为了那个女人,他还真捨得把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財富资源拱手让人。
他就那么爱她?
封沅芷冷著脸勾了下唇,朝赵武使了个眼色。
赵武立刻上前,从容君珩手上抽走u盘,大步走向她。
封沅芷接过u盘,眸光深沉看了眼容君珩后,到一旁角落拎出一个黑色行李袋,摸出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
这袋子是容君珩的人昨天一路把她逼至这仓库时,她从赵武车上拿下来的。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阮芷目光也紧紧盯著封沅芷。
片刻后,见她望著电脑屏幕的脸浮现一抹满意的笑,心不由收紧,下意识望向容君珩。
他真的把所有机密都给封沅芷了?
她眼底的紧张担忧被容君珩看在眼里,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封沅芷身上时,朝她摇了下头。
跟她相比,那些不过身外之物,一点都不重要,没了就没了,钱可以再赚,可她却是唯一的珍宝。
阮芷以为他是说,那些资料都是假的,让她不用担心。
攥紧裙摆的手这才鬆了松。
这时,赵武收到信息,看了眼后附在封沅芷耳边:
“大小姐,梁国仁安排的人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说完,封沅芷递给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赵武点头,从她身旁退开,大步走到阮芷身旁,不知从哪摸出根麻绳,將阮芷双手反绑在身后。
“得罪了容生,要委屈你太太一会儿了。”
他假模假样朝容君珩客气道。
容君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盯著赵武的眸底,暗潮涌动,透著浓浓杀气。
隔著十几米远,赵武后背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阿珩,知道你心疼,但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希望你別怪我。”
封沅芷轻笑解释,迅速闔上电脑,拔下u盘后收好袋子。
她一把拉过阮芷到身旁。
“小澈,去,把你父亲身上的武器都收了。”
这话一出,除了赵武,容君珩几人都不同程度变了脸色。
不为別的,只为了父亲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膈应人。
封澈不是容君珩亲生子的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
封沅芷做为这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的始作俑者,这时候提起,摆明了就是故意噁心他们。
“不用了。”
容君珩面上布满寒霜,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扔向地面。
封沅芷满意地扬唇,下一秒却听见……
“那个野种,到底是你和谁生的?”
封夜宸微哑的嗓音渗著寒气,阴沉眸子紧盯著封沅芷。
这是他心底一根入了骨髓的刺。
而他口中的野种——封澈,眼睛变得赤红,亦將目光落在封沅芷身上,紧握的双拳青筋鼓动。
他的生母是这么个玩意儿,那他生父又是谁?
面对两道仿佛要吃了她的视线,封沅芷眼睫颤了颤,半垂下。
“是当年那几个畜生的种?”
见她这副模样,封夜宸眸色一暗,咬牙挤出一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封沅芷沉默片刻,摇头:
“不是,你不用猜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说完,她眼神变得冷硬,直直望向容君珩。
“阿珩,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我父母跟你们家上一辈的恩怨,我们也不至於闹到今天这局面。”
“这次之后,我想,我们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她语气颇有些感慨。
与容君珩冰冷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这些年,我经常会梦到我们三个少年时的快乐时光,总想回到过去,也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些事,你会不会接受我的爱,跟我结婚……”
“不可能。”
容君珩冰冷嗓音斩钉截铁打断她,
“我早就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更別说,明知道有人对你有意的情况下。”
这话一出,封夜宸苍白脸色黑得能滴水,无力地搭在大腿上的手缓缓摸向胸口位置。
而封沅芷,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扣住阮芷胳膊的手,指甲陷进她肉里。
她视线落到容君珩身前轮椅上的男人脸上。
男人垂著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诡异的气氛笼罩在几人周边。
赵武抬眸望了某处一眼,趁机悄然躲到一旁。
阮芷蹙眉忍痛想从封沅芷手上挣开,哪知她扣得更紧。
容君珩见状,厉声道:
“封沅芷,鬆手!赶紧换人!”
封沅芷力道鬆了些,看了眼停止挣扎的阮芷后,望向容君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