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没有解释。

“加速。”

转速，一千，三千，五千。

整个过程，除了电机本身发出的微弱电流声，轴承的运转，依旧安静得可怕。

“加载。”

李赫的声音依旧平静。

五百公斤的载荷，加上去。

电机的声音，同样只是沉重了一丝。轴承的运转，依然悄无声息。

五分钟后。

操作测试台的师傅，看著仪錶盘上的温度显示，声音都在发抖。

“温……温升……只有三度！”

“什么？”

这一下，所有专家都坐不住了，全都围了上来。

同样的工况，同样的测试。“太行一號”的温升是八度，已经是非常优异的成绩。

而这套黑色的轴承，温升，只有三度。

这意味著，它的摩擦係数，低到了意料之外。

周建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钱卫国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是些譁眾取宠的小把戏。”周建斌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轴承的好坏，光看这些常规数据有什么用？关键，要看极限情况下的可靠性！”

他的话，也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同。毕竟，陶瓷这种东西，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都是脆的。

李赫转过头，看著周建斌。

“那周主任的意思是？”

“那不如，我们进行极限破坏性测试吧。”

周建斌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句话，竟然是从李赫嘴里说出来的。

这小子，疯了？

李赫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两套轴承，同时安装在测试台上，不加载荷，转速拉到最高。”

他顿了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几位专家的脸上。

“然后，用火焰喷枪，直接对轴承外圈进行持续加热。”

这句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胡闹！”一个专家当场就拍了桌子，“这是在毁设备！轴承在高速旋转下，温度急剧升高，会直接导致材料性能衰减，滚珠和滚道会瞬间咬死，甚至发生爆炸！”

“李赫，你不要衝动啊！”杨卫东也急了，一把拉住李赫的胳膊。

这太疯狂了。

这根本不是测试，这是自杀。

周建斌看著李赫，先是震惊，隨即，一种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正愁找不到办法彻底碾压这套诡异的黑色轴承。没想到，李赫自己要作死。

“我同意！”周建斌立刻高声说道，生怕李赫反悔，“刘厅长，各位专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標准！既然红星厂的同志这么有信心，我们省一机厂，没有理由不奉陪！”

他转头看向李赫，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残忍。

“就怕你的泥巴蛋子，一秒钟都撑不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厅长的身上。

刘厅长死死地盯著李赫。他从这个年轻人那双布满血丝，却平静如水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疯狂和衝动。

他只看到了，和昨天清晨，那颗灰色小球崩碎淬火钢时，一模一样的自信。

刘厅长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他缓缓地站起身。

“准备两台测试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还有，两把氧炔焰喷枪。”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两台测试机被並排放在一起。

“太行一號”和红星厂的陶瓷轴承，被分別安装了上去。

两个穿著防护服的工人，手持著长长的焊枪，站在一旁。

极限测试正式开始......